第24章
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神看得梁桓心里一軟,他加快手上的動作,取下最后一點頭飾。隨后他彎下腰和程知煜平視,捏了捏程知煜糯米糍粑一樣軟糯的臉,在外殺伐果斷的人,現在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一樣,輕喚還在狀態外的人一聲“小魚”。 “嗯?!背讨下曇艉鼗卮?,視線兀地被一抹紅色遮擋——放在一旁的蓋頭被梁桓重新蓋在他的頭上。 “我要為你掀蓋頭了,小魚?!绷夯傅穆曇艏毬犞逻€有幾分緊張,程知煜聽見了衣物摩挲的聲音。他不懂梁桓在玩什么把戲,大腦還沒有徹底清醒,懵懵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精致小巧的下巴,紅潤的嘴唇,挺立的鼻梁與描著花鈿的額頭,程知煜殊艷的臉一點一點重新展露在梁桓的面前,梁桓的呼吸為之一重。 他趕忙轉過身掩飾自己的失態,拿起桌上盛著合巹酒的瓢遞給程知煜一個,“合巹酒?!?/br> 程知煜的瞌睡這下徹底跑了,他沒接,看著莫名巧妙的梁桓說:“所以?” 梁桓的指尖輕敲著瓢的底部,聲音低啞地說:“新人結婚都是要行合巹禮的?!?/br> “沒事,我們并非是真夫妻,也不必拘泥于這些形式?!背讨峡刂撇蛔〉匚嬷齑蛄藗€哈欠,“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梁桓?!?/br> 沒想到梁桓卻在這件事上格外執拗,聲音帶著程知煜察覺不到的期待:“小魚,雖然是假的,但也好歹是人生第一回結婚,試試吧?!?/br> 程知煜可有可無地接過了梁桓遞過來的盛著酒的瓢。 看著程知煜接過,梁桓的眉梢眼角都蕩開笑意。 剖巹為瓢,里面盛的酒微微苦澀,淌過心尖。程知煜的臉以為這份苦微微皺起,梁桓卻奇妙地從中品味到了甘甜。 合巹交杯,永以為好。 這套嫁衣太過華麗繁瑣,程知煜自己嘗試了一下沒弄懂到底要怎么解開,正要開口叫外邊候著的侍女來幫忙。 “我來?!绷夯搁_口道,走上前蹲在程知煜身前與他一起解開這繁瑣的嫁衣。 梁桓的手指意外的靈活,三兩下就把這件令程知煜頭疼的嫁衣搞定了。 隨后梁桓喚人送進來熱水,兩人各自收拾洗漱干凈。 程知煜一沾枕頭就與周公會晤去了,梁桓看著他安睡的臉,滿心滿眼都是歡喜。 夜里晚來風急,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壓折了院內的梅枝。 葉云菲被風打窗戶的聲音驚醒,起身披上放在床腳的衣裳,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還沒睡呀?”守夜的同僚看見葉云菲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睡醒了起來如廁,今晚雪大,辛苦趙哥了?!比~云菲笑著和人搭話。 趙哥擺擺手說:“害!今年冬天這天氣也是見了鬼了,雪下得沒完沒了的?!?/br> “可不是嘛,上一次這么大的雪還是在十六年前呢?”葉云菲朝冰冷的手心里哈了一口熱氣。 “你快去吧,早點回房?!壁w哥見狀囑咐道。 葉云菲和趙哥告別,往茅房的方向走去,卻在離開趙哥的視線過后越走越偏。最后,來到了一個有些荒僻的角落。 她抓住信鴿,取下信鴿腿上的小紙條:【浮州饑荒,暗潮翻涌,舊案將出,務必小心?!?/br> 放開手,信鴿撲騰兩下在雪夜中飛遠,不見了蹤影。 次日一早,程知煜被細微的說話的聲音吵醒。 應該是要早起請安了,他翻了個身還沒從床上坐起身來,就有一雙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抱歉,吵到你了,繼續睡吧?!?/br> “不是要早起去請安嗎?”程知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睡醒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困倦。 “不必,家里并不在意這些,況且今日雪大別著涼了,你好好休息?!?/br> 聽到梁桓的話,程知煜重新把自己埋回被子里,冬日室內的溫暖總是格外適合安睡。 圣人給梁桓放了九天婚假,準他不必上朝。這幾日,程知煜漸漸與將軍府熟了起來。 梁父梁母對兒子的事向來習慣了放手,雖說初聽兒媳婦是個男人的時候有些怒氣,但在見著程知煜本人后那些怒火就全都煙消云散了。 無他,他們著實是喜歡程知煜這孩子。人長得俊俏漂亮,又落落大方有學識,體貼懂事會說話。 梁桓天天與程知煜膩歪在一處,在旁人看來,宛然是一對琴瑟和鳴的新婚夫夫。 京城偶得幾日晴朗,浮州那邊落雪卻是從未停過。 因為大雪的緣故餓死凍死了不知多少當地的百姓。當地官員眼見著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匆匆地上報給了朝廷。 朝廷曾幾度撥款放糧,當地的問題不僅沒有得到解決反而越演越烈。 圣人特意命令太子為欽差大臣去浮州巡訪,梁桓及其新婚妻子一道前往,從旁輔助太子。 程知煜接到消息的時候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這圣人的安排到底是何意。 如果太子在浮州出了點意外…… 程知煜趕緊打住自己腦海里的想法,這樣做太冒險了,還是得穩扎穩打一步一步地來。 第16章 被拉入泥潭的新科狀元(五) 臨行那日,程知煜梁桓與太子周承衍在城外會合共同前往浮州。程知煜和梁桓同乘一輛馬車,周承衍獨自一人。 他們與周承衍實在沒什么話說,路上通常是程知煜和梁桓湊在一起講悄悄話,周承衍滿面怨氣與怒火地待在一旁,周圍的侍從也都不敢去觸他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