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楚翻看著圖集，里面都是各種辦公室裝修的效果圖，從現代簡約風到時尚風應有盡有。但一遍翻過去，好像都跟他在48同墓上看到的案例不太一樣，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陽間辦公室裝修，差了一點陰間的韻味。

    譚楚不太滿意。這算不算是廣告與實物不符？

    “和我打電話的那位聯系人呢？”他合上圖集，問馮鋼，“可不可以讓他跟我談一下？”

    “您之前打過電話聯系是嗎？”馮鋼的臉上出現了疑惑的神色，“您聯系人的姓名是……”

    “于立果?！弊T楚說出了聯系人的名字。

    馮鋼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奇怪?！澳_定是于立果嗎？”他問。

    譚楚看到馮鋼拉下的嘴角，敏銳地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對，立刻說：“我記不太清名字了。這個人怎么了嗎？”

    “沒什么?！瘪T鋼勉強撐起了嘴角，“他是我們一個同事。有時候會私自幫我們接點活的?！?/br>
    “這樣啊?！弊T楚仔細觀察著馮鋼的表情，內心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又打開圖集，隨手挑選了一個現代裝修風格的辦公室效果圖，問馮鋼：“裝修成這樣子需要多少預算？”

    “價格估算是嗎？”馮鋼的笑容重新掛上了臉頰，“我這就幫您算一下?！?/br>
    說著，他從桌子上拿過一臺計算器，開始用力敲打起來。

    “我們公司室內設計按照面積計費?！痹谂九九镜那脫袈曋?，馮鋼對譚楚說，“這里的話呢，給您請的是資深設計師，費用是每平方米500元。由于您是新客戶，我們給您提供一個9折的優惠，總共是……”

    他拿起筆，刷刷地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個數字。

    “……164萬元?！?/br>
    譚楚拿起紙，盯著數字，揚起眉看向馮鋼：“164萬元？只是設計費？不含施工？”

    “施工是要另外結算的?！瘪T鋼面帶微笑地說。

    譚楚將紙張放回桌上，雙臂抱在懷中。說實話，他整棟小樓買下的價格也不過幾百萬，光是設計就要164萬，與辦公樓總價比起來，未免也太貴了。

    裝修風格也不滿意，價格又高，譚楚摸了摸下巴，正準備想個理由推辭掉，背包里的陰間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悟元的聯系人于立果發來的信息。他讓譚楚從會議室出來一下，到茶水間去談。

    譚楚抬起頭，會議室的透明玻璃門外，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拿著手機，對譚楚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勢。

    “我出去給公司的負責人打個電話，商量一下價格?！弊T楚說著起身，推門離開，跟著青年來到茶水間。

    “馮鋼給你要了多少錢？”一到飲水器前，青年便直接問譚楚。

    “你就是于立果？”譚楚問。

    于立果點頭。

    “他們要我164萬?！弊T楚說著，順便拿起一次性紙杯給自己接了杯水。

    “呵，現在這個行情，他可真敢開價?！庇诹⒐湫α艘宦?，說。

    “你們不是一個公司的么？”譚楚說，“他多要點錢，難道對你沒有好處？”

    “的確是一個公司的沒錯?！庇诹⒐柫寺柤绨?，“不過我已經死了?！?/br>
    他伸手一指，從茶水間門口正好可以看到一個墻角的電腦桌：“加班猝死在那個工位上的?！?/br>
    “哦?！弊T楚說著，喝了一口水。

    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我這邊的設計你怎么接？”譚楚問，“他們開價太高了，風格我也不滿意。是直接找你做嗎？”

    “有兩個解決方案?！庇诹⒐f，“一是你先付給他們定金，讓他們做初步設計。拿到初稿后便中止合作，后續細化設計我來做，你付我冥幣?！?/br>
    “二是直接將全部方案都交到我手上，不給馮鋼他們一分錢。不過這樣的話，只有我一個人工作，時間可能會慢一點?！?/br>
    “嗯……”譚楚思索著。

    他公司的員工越來越多，搬到新辦公室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即便只給定金，馮鋼那邊的價格也不會太低。

    他一邊想著，一邊抬起眼睛，目光落到墻壁上。

    茶水間的墻上掛著這所建筑公司的設計作品，從商業建筑到景觀公園應有盡有。其中一張吸引了譚楚的注意。

    這是一座廣場的鳥瞰圖。圖面上，幾棟高矮參差的樓，平均以三排一空的間隔，將一個八邊形的廣場團團圍住。乍一看去，有點像一個什么陣法的圖形。

    譚楚看了一會，突然意識到，這竟然是北郊產業園廣場的鳥瞰圖。

    于立果注意到譚楚的眼神，也跟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到了墻上的北郊產業園，便笑了一聲。

    “這可是個好項目?！彼恼Z氣中帶著諷刺，“做這個項目，悟元可慘咯?！?/br>
    “前幾天，項目的施工爆出了大問題。雖然誠投地產那邊把主要負責人給抓了，但還是有部分設計的鍋甩到了悟元的頭上。這個項目還沒有拿到誠投的尾款，悟元的名聲也臭了?！?/br>
    他鼻子里“哼”了一聲：“真是活該?！?/br>
    “就這，還敢要你164萬的設計費?！庇诹⒐牧伺淖T楚的肩膀，“他們還真的是來一個坑一個啊?！?/br>
    譚楚看著于立果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禁說道：“看來你對你們公司很不滿嘛?！?/br>
    “那是自然?！庇诹⒐f，“我就是給這個破公司干活，連著通宵三天加班猝死的。怨念能不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