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2021年12月17日

    從醫院出來，已經將近凌晨十二點了。

    扶著mama站在醫院門口，吹著涼颼颼的寒風，凍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師傅，這邊?！?/br>
    看到一輛空著的的士，我連忙招手。

    等的士停下，扶著mama坐到后排，然后我坐進副駕駛，車子發動，朝家的方向駛去。

    司機師傅戴著口罩，一邊專心開著車，一邊聊道：「這么晚了，來醫院看病??？」

    mama靠在后排，也沒有講話的意思。

    我連忙點點頭笑道：「是啊，我媽胃有點不舒服?！?/br>
    「胃不舒服？那可得好好瞧瞧，別落下病根了?！?/br>
    「是啊是啊?！?/br>
    我跟著附和點頭。

    「是個好娃子，上幾年級了？」

    我回道：「高三了?！?/br>
    「高三??？我家女娃和你一樣，也是高三，就是這個學習成績啊，不太行?！?/br>
    「還有半年時間呢?！?/br>
    我隨口附和。

    「那也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娃子能考多少分??？」

    司機師傅很健談，一路上什么都能聊幾句。

    我在心里無語的嘆口氣，只能繼續隨意的和他瞎聊下去。

    「咳咳！」

    這時，坐在后排的mama忽然捂嘴咳嗽了兩聲。

    盡管mama帶了口罩，可司機師傅還是警惕起來，多看了幾眼車內后視鏡。

    特殊時期，一點小毛病都能引起注意。

    緊接著，司機師傅駕駛車子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十幾分鐘左右，就到了小區門口。

    扶著mama下了車，朝小區內走去。

    「媽，您慢點?！?/br>
    下車以后，我連忙攙扶mama的胳膊，mama也沒拒絕。

    一路上，冷風不斷襲過。

    mama原本就潮紅的臉頰，再被冷風這么一吹，臉蛋變得更加通紅了，紅艷艷的似熟透的蘋果。

    不由得，我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別再這么一吹，小感冒發燒更加嚴重了。

    回到家里，mama喝了藥之后，便催促我道：「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呢?！?/br>
    言罷，便踉踉蹌蹌的朝臥室走去。

    臥室門關上以后，我皺著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是什么湯能緩解感冒發熱來著？姜湯？還是紅糖水？好像是姜湯來著吧。

    找出手機，百度了一下熬煮的過程，然后我信心滿滿的走向了廚房。

    熬個姜湯還不簡單嗎？清洗生姜，切片、切條、切末。

    燒開水。

    放入生姜末。

    文火熬制十分鐘。

    照著百度出來的過程，一碗熱騰騰的生姜湯，新鮮出鍋。

    我拿出勺子嘗了一口，「嘶」，好辣。

    放點糖進去，味道好多了，微辣中帶著點甜味，起碼不用捏著鼻子喝下去。

    端著一碗生姜湯，來到mama的臥室門口，我輕輕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mama的應答聲：「進來吧?！?/br>
    言語中顯著有些虛弱。

    輕輕推開門進屋，打開燈，便看到mama皺著眉頭，蜷縮著身子躺在被窩里，我心里突然有些難受。

    放輕腳步來到床前，把姜湯放在一旁的床頭柜，我低下頭小聲道：「媽，我給您熬了一碗姜湯，您起來喝點吧？」

    mama緩緩睜開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瞧了我許久，才輕聲發出一聲「嗯?！?/br>
    mama胳膊撐著起身，我連忙上前攙扶，又拿過枕頭墊在后背。

    等mama靠著床頭躺好后，我端過一旁的姜湯，坐在床邊，拿起勺子，便準備親自喂mama喝姜湯。

    mama抿了抿嘴，說：「我自己來?！?/br>
    我猶豫道：「您看您現在這么虛弱，還是我喂您吧?！?/br>
    mama朝我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我是感冒發燒沒什么力氣，又不是癱瘓在床?！?/br>
    「那好吧?！?/br>
    我沒再堅持，將碗朝mama遞過去，嘴里說著：「有點燙，您小心點，要不墊個枕巾在下面？」

    mama接過碗，沒好氣道：「不用，你媽我沒那么嬌貴?！?/br>
    我嘻嘻一笑，道：「嬌貴點好，等您老了癱瘓在床，我親自喂您?！?/br>
    mama聞言，手里的勺子一頓，抬頭瞪了我一眼：「你就這么盼著我癱瘓在床??？」

    「哪有？」

    我連忙小聲反駁：「我就是這么一說，是想照顧您的意思?！?/br>
    mama輕哼一聲：「你以后還是照顧你媳婦吧，我可用不著你照顧?！?/br>
    我厚著臉皮道：「那我以后不娶媳婦了，就專門照顧您好不好？」

    「鐺！」

    mama一扔勺子，抬頭盯著我，兇道：「又說什么胡話呢?！?/br>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挽救：「誒呀，您別動不動就生氣啊，我們這不是聊天嘛，聊天而已嘛，怎么我開個玩笑您都當真啊?！?/br>
    言罷，我又小聲咕噥一句：「真不識逗?！?/br>
    誰知mama

    更生氣了，一邊推我一邊兇道：「出去出去，不想看見你，睡你的覺去?！?/br>
    mama此時的身體本來就虛弱，更何況還沒怎么用力，我也就死皮賴臉的賴著不動，任由mama怎么推我，我都牢靠的坐在床邊。

    見趕不走我，mama也懶得管了，重新拿起勺子，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安靜下來，我乖乖的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mama，小口小口的抿著姜湯。

    銀白色的勺子，小心的放在嘴邊，mama輕啟嘴唇，輕輕的呼上幾口，姜湯微微涼，再慢慢的將勺子放進嘴里，一切動作都那么的淑女。

    我在旁邊都看得有些癡了。

    這么近距離的觀看mama喝湯，簡直是一種享受，若是把jiba放到mama那口紅潤的唇里，會不會更爽？呸呸呸，瞎想什么呢！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不能去亂想。

    可那一丁點的想法，卻燃起了內心早已熄滅的yuhuo。

    mama，我該怎么辦呢······被我一直這么盯著，mama可能有些不自在，便再次攆我出去：「你趕緊回去睡覺去，明天還要上課呢?！?/br>
    「明天周末?！?/br>
    mama愣了下，隨即鳳眼一瞪：「周末你不復習了？」

    「也不差這一會，我得看著您喝完這碗姜湯，我才能安心回去睡覺?！?/br>
    「閑的你?！?/br>
    mama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但明顯加快了喝湯的速度，最后拿勺子在碗里攪了攪，端起碗直接就碗喝了起來，咕嘟咕嘟幾口，剩下的半碗姜湯下了肚。

    我眼疾手快的拿過mama手中的空碗，然后起身，笑道：「那您早點休息，把被子蓋嚴實，我就不打擾您了哦?！?/br>
    一個瀟灑的轉身，把燈關掉，走出了臥室。

    身后傳來mama小聲的嘟囔，卻沒聽清mama說了什么。

    嗯·····發揮還算不錯，繼續努力。

    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一番，再把廚房收拾干凈，回臥室睡覺。

    翌日。

    清晨，被一泡尿給憋醒了，到廁所撒了泡尿，本來打算回臥室再睡個回籠覺的，可是突然想起mama還在生病，我一下就又清醒了。

    洗了把臉提提神，回臥室整理了一下床，又到mama的臥室門口，推開門悄悄打量了mama一眼，發現mama還在酣睡，我也沒去打擾，而是走進了廚房。

    依舊是拿手機百度，學著上面的步驟，開始煮小米粥。

    不是都說，深夜的一杯酒，永遠抵不過清晨的一碗粥嘛。

    而且，小米粥養胃，mama也愛喝。

    忙活了一早上，最后發現，小米粥熬成了小米稀飯，都快趕上燜的大米了。

    我····平常見mama煮粥，也沒那么難啊，怎么自己實際cao作起來，就不一樣了呢？要不再添點水進去？我正盯著鍋里濃稠的小米稀飯深思該怎么辦，忽然耳畔響起了悅耳的笑聲。

    轉身一看，是mama。

    mama穿著一聲寬松的居家服，站在我身后，正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忙活。

    想必mama已經看到鍋里濃稠的小米稀飯了，不然也不會笑出聲。

    尷尬至極。

    我側身讓出點位置，撓撓頭，道：「媽，這小米粥成稀飯了，您喝不成了?！?/br>
    mama噗嗤笑了一聲：「那就吃稀飯吧，正好老長時間沒吃稀飯了?！?/br>
    「好吧?！?/br>
    也只有這樣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再炒個土豆絲?！?/br>
    聞言，我連忙自告奮勇：「那我幫您?！?/br>
    mama聞言，嫌棄的打量了我兩眼，擺擺手：「用不著，你礙手礙腳的?！?/br>
    我一聽，故作一副委屈的樣子：「您這就開始嫌棄我了唄?！?/br>
    mama挑眉一笑：「你別沒事找事哈，趕緊出去?！?/br>
    我不情不愿的走到廚房門口，忽然想起什么，我回過頭來，佯裝心酸的模樣：「昨晚忙前忙后照顧您，隔了一夜，病一好，就翻臉不認人了，果然?！?/br>
    「果然什么？」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br>
    言罷，我立即熘之大吉。

    「你給我站??！」

    身后傳來mama的「猛虎咆哮」，嚇得我連忙回到臥室關緊了房間門。

    靠在門上，拍了拍噗通噗通跳著的心臟，哈哈笑出了聲，其實偶爾和mama調皮兩句，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經過mama重新熬制的小米稀飯，濃香醇厚；再搭配上mama炒的酸辣可口的土豆絲，簡直美味極了。

    不得不感嘆句，還是mama的手藝好。

    「媽，還是您做的好吃?！?/br>
    我一邊扒拉碗里的小米稀飯，一邊對mama豎起大拇指。

    mama翻了抹白眼，沒作理會。

    于是，我裝模作樣的抹了把眼淚：「簡直好吃的要哭了?！?/br>
    「大早上的，你別作怪啊?！?/br>
    mama鳳目圓瞪，警告我一句。

    我繼續小聲道：「是真的?！?/br>
    mama聞言，手里的碗直接放下，就那么盯著我。

    見狀，我也不敢皮了，乖乖吃飯。

    mama冷哼一聲，再次提起筷子，端碗吃飯。

    我不安分的挪挪屁股，抬眼悄悄打量mama，白皙透紅的臉龐，眉宇間凌厲的精神氣，相比昨晚，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也對，一個普通的風寒感冒和發燒，喝個藥出出汗，再好好睡一晚，就沒什么大礙了。

    又不是那個什么肺炎。

    想起這茬，我忽然想起了爸爸，怎么一天一夜了，還沒回來？「媽，您給我爸打電話沒??？他這都一整天沒回來了吧？」

    我出聲詢問。

    mama沉默了半分鐘，沒好氣的回了句：「管他干嘛，快把醫院當成他的第二個家了?！?/br>
    猶豫下，我替爸爸反駁了句：「我爸也是忙工作吧，最近那個肺炎不是鬧的挺兇嘛，估計在忙這茬吧？」

    「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見mama的語氣嚴厲了些，我也就懶得再問了。

    吃過飯，趁mama在廚房，我偷偷拿手機給蔣悅悅發了幾條消息，然后把手機放回原處，繼續回到臥室復習。

    不一會，屋外忽然響起了mama的講話聲。

    我來到門口，見mama在陽臺正在打電話，便躲在墻后側耳偷聽。

    「你自己不清楚那個肺炎有多嚴重嗎？非要出那個頭？」

    「怎么，難道少你一個醫生，醫院還不運轉了？還是說離不開你這個主治醫生？」

    「你別說的那么大義凜然，你真要是出個什么事，讓我和兒子怎么辦？」

    「掛了！」

    見mama氣急掛了電話，我也趕緊坐了回去。

    過了會，mama拿著果盤走了進來，放下果盤后，便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旁邊，一會看看手機，一會看看我眼前的卷子。

    剛開始我還能學進去，只是時間一久，我有點坐不住了。

    mama的身上散發著那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迎來，攪的我心煩意亂，注意力也情不自禁的轉移到了mama的身上。

    一身寬松的分體式居家服，依舊勾勒出mama豐腴的身材，腰細胸大，美腿筆直圓潤，那只翹起的美足，精致秀氣，五顆足趾如蔥根一般晶瑩透亮，忍不住想哆嗦一口。

    「又走神！」

    緊隨其后，后腦勺就挨了一下。

    我欲哭無淚，無奈低聲反駁：「您坐著我哪學得進去啊?！?/br>
    「怎么，還怪上我了？」

    mama鳳眼圓睜，兇巴巴的。

    我小聲咕噥：「您身上的味那么香，搞得我心煩意亂的，都沒心思學習了?！?/br>
    mama聞言，一下就急了，又給了我后腦勺一巴掌，斥道：「一天天的就知道胡思亂想，還怪別人?！?/br>
    我撇撇嘴，閉口不言。

    多說一句挨一下，又不傻。

    言罷，mama氣呼呼的轉身離開了。

    其實，我和mama的關系挺微妙的，畢竟我對mama做過那種事，可能就一句不適當的話，就能讓mama想起我曾經對她犯下的過錯，然后氣氛瞬間凝滯。

    我嘆口氣，抓抓頭發，強迫自己繼續看題。

    ·····晚上，爸爸回來了。

    飯桌上，mama沒怎么給爸爸好臉色，全程沉著張臉，就好像打麻將輸了幾百塊似的。

    爸爸在一旁又是獻殷勤夾菜，又是哄的。

    mama依然不為所動。

    其實，從下午mama給爸爸打電話的交談中，就能明白，mama也是擔心爸爸的安全。

    畢竟現在這個特殊時期，爸爸作為醫生，肯定會沖在第一線，和感染患者零距離接觸，就算穿著防護服，也擋不住萬一啊。

    我在一旁，很想插幾句話幫爸爸辯解下，可看到mama不悅的表情，我還是放棄了，吃過飯，乖乖回臥室復習了。

    晚飯過后，mama依舊沒有理會爸爸，似乎想借此讓爸爸長長記性，端著果盤獨自走進了我的臥室，然后把門一關，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側目打量一眼，發現mama正在瀏覽新聞發布的疫情情況。

    不一會，又關注起了醫護人員的數據情況，我歪頭偷瞄一眼，上面寫著醫護人員０感染。

    再看mama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不少。

    嗯·····真好。

    不管我對mama有什么想法，我永遠都不希望爸爸出什么事。

    其實，認真想想，mama也挺關心爸爸的，就是大時候會悶在心里，不會表現出來，顯得有些薄情罷了。

    「又走神！」

    正胡思亂想呢，后腦勺就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我郁悶的坐正身子，繼續低頭看書。

    可····可怎么越想越氣啊，最后扔下筆，我轉過身來，拉下臉說道：「媽，我都快高考了，您再這么打我，小心我變傻了沒法復習，沒法高考?！?/br>
    mama抬起眼皮默默瞅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你皮糙rou厚的，能有什么事?！?/br>
    「那·····那也經不起您天天打啊，再說，我這皮也不糙，rou也不厚?。?/br>
    「你有沒完了？」

    mama鳳眼一瞪：「趕緊復習?！?/br>
    「哦?！?/br>
    我乖乖繼續低頭復習，只是卻靜不下心來了。

    隔一會瞄mama一眼，隔一會偷偷看一眼，褲襠里的jiba，也悄悄撐起了帳篷。

    察覺到我異樣的眼神，mama有些不自在了，皺眉瞪了我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我有點蒙。

    正常來講，mama不應該是揍我一頓嗎？難道是贊同我剛才那番話？覺得我快高考了需要好好復習，不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