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德在將張茂安排妥當后，立即讓人準備禮物，他要上本地的世家宗族挨家挨戶地挖人。

    *

    邊讓這一個月都不曾出門見親朋好友，只要想起那日在曹家宴上被一個小兒笑話，他就覺得臉上燥得慌。

    他一向才思敏捷，平日里極擅辯論，所到之處皆為座上賓，那日卻被曹家小兒譏諷為棄官而逃之輩。

    邊讓懊惱生氣的并非是被曹家小兒嘲諷，畢竟他自己也曾點評過多位人物，言辭比之犀利百倍的也多不勝數，他只恨自己那里竟被那小兒懾住，而沒有當場駁回去。等歸了家后，更是越想越懊惱。

    “郎君莫要生氣，聽聞那曹家小兒近幾日也頗為不順暢……”

    “哦？”邊讓示意門客多說些，“莫不是發生了什么？”

    門客將這幾日聽聞告知邊讓，“聽聞那小兒竟妄想去請世家子來教降卒之子讀書……”

    “荒唐！”邊讓甩了甩衣袖，臉上帶著薄怒，“既是讀書明理之人，怎可如此輕賤，為降卒之人授書？”

    門客連忙解釋道，“郎君放心，那曹家小兒徒勞而返，張氏、陳氏怎么可能應下這種事……”

    邊讓這才臉色稍霽，放言道，“他若是上咱們府上來，只說我不在，一律不準見！”

    底下的人聽了吩咐，連忙稱是。

    而曹德還真往邊家跑了一趟，自然是吃了個閉門羹，好在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聽了門房的回復，心里半點不惱，反而示意身旁侍從將提前備好的禮物遞過去。

    “既然主家不在，那阿疾就不多叨擾，只等空閑再來拜訪?！?/br>
    見他性格和善，門房態度也軟和幾分，透露出幾分，“家主近些日子都不得空閑，郎君若是有要事，不妨另請高明?！?/br>
    曹德見此，沒有離開，而是上前去與這門房搭話，“既見不得邊家家主，也無妨，不知足下貴姓？可讀過書？族中可有旁的英才？”

    曹德眼神炙熱，看向門房的眼神十分殷切，恨不得將人家門房撬回去給當學校夫子。

    他算是發現了，這些世家看輕他們曹家是有原因的，人家傲氣也是有資本，哪怕只是個看門的門房，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卻眼神清明說話文雅，一看便知是飽讀詩書。

    曹德：羨慕.jpg

    若是他們曹家也有這么多英才，他哪里還需要這么辛辛苦苦到處挖人！

    不過沒關系，等他的學校建起來了，等規模做大后，就將族中小孩全都塞進來，必須普及教育。

    邊家的門房得了上頭的叮囑，不敢與曹德多話，只是三兩句推辭掉。

    見對方無意，曹德心里暗道可惜，卻也不算遺憾，這邊家已經是最后一家，他先前已經跑了好些家，已經挖到了幾個合適的人選。

    這些世家子確實都比較傲氣，只是即便是在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也會有生活拮據的族人，而曹德挖來的基本都是這些世家中的旁支。

    雖是旁支，但也都是讀過書的，有些甚至還頗有文采，但又不會像嫡□□般高高在上，即便是其中有幾個還是有些傲氣，但在曹德找上門時，還是得為五斗米而折腰。

    而且因為都是旁支，曹德挖人時，本支也沒有多在意。

    曹德目前已經挖了十來個讀書人，所以眼前這個門房拒絕自己后，他也不遺憾，反正他的學校馬上就可以建起來。

    學校是真的很快就建起來，用來做學堂的屋子早就安排建好，又讓降卒準備了學童讀書時的桌椅，甚至就連學生報名工作都已經提前做好，萬事俱備，只欠“夫子”到位。

    等曹德挖來地十幾位讀書人全部到齊后，曹德選了一個黃道吉日，降卒營中的十所學校靜悄悄地開學了。

    而在曹德這兒地動靜一點兒也不“靜”，系統連著通報了十聲。

    【建造學校任務已完成】

    【建造學校任務已完成】

    ……

    曹德一下子建起了十所學校，每建一所學校，便獎勵50虛擬幣，十所學校就是500虛擬幣！

    而曹德之前攢了那么久，也才500虛擬幣，他建完這些學校后，系統余額直接翻了倍。

    曹德欣喜若狂，決定挖人行動不能停。

    每多挖一個夫子，他就能多開一個學校，多領一份獎勵，還有比這更好的刷幣任務嗎？

    曹德斗志昂揚，恨不得再建出個十個八個的學校，但是讀書人本就稀少，如今各世家又被他薅了羊毛，短期內他想要挖人怕是不易。

    曹德只能按捺住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先好好發展學校。

    一下子建了十所學校，降卒營里半大孩子有一半都被塞進學校中，可謂是生源滿滿。只是讀書寫字，少不得要用到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可都不便宜。

    在漢和帝時期，宦官蔡侯發明了“蔡侯紙”，用樹皮、麻頭以及破布可以造成紙，如今不少大戶人家都能用紙寫字，曹德就再自家書齋里見過。

    只是以如今的造紙技術，這紙雖是生產出來，造價卻不低，根本就沒普及開，如今世人讀書寫字用的更多的仍是木牘、竹簡、縑帛等，而紙只是在極少數時候才拿出來用。

    如今學校里的學生啟蒙，都是自備了一個小沙盤，可以在沙盤在寫字，寫完就能擦掉，還能反復使用。

    但曹德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讀書怎么能沒有紙，當即決定，要用新賺的500虛擬幣買個造紙術。

    他如今虛擬幣不多，還要攢著買強基丹和纖身丸，即便如此，曹德還是忍痛斥資買下造紙術，不僅是為了生產讀書寫字要用到的紙張。

    在他看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東西，草紙，必須得趕緊問世。

    第19章

    有些東西，雖然昂貴，但并不必要；有些東西，雖然價廉，但在失去之后，才知其彌足珍貴。

    草紙對于曹德而言，就是那彌足珍貴的存在。

    在沒有草紙的年代，上廁所對曹德來說，就是上刑。

    因為如今人們用的是廁籌，一種用木或者竹削成的小片，每次如廁后，咳，就用小片刮凈。

    曹德當初第一次嘗試時，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還被楊夫人笑話變得嬌氣了。

    曹德：“……”

    可見大家都對這廁籌接受良好，甚至有些人在用完后還洗干凈備用。

    曹德自然是無法接受，他算是明白為何如廁會有個雅稱叫“凈手”，這可不得好好洗手么。

    現在見商城里居然有【造紙廠】可買，曹德毫不猶豫，立即點開。

    反正強基丹、纖身丸一時半會兒是買不起，那還是先來改善下他的生活質量吧。

    在點開前，【造紙廠】標價是500虛擬幣，而點進去后，曹德才發現，500虛擬幣能買到的只是最基礎款，不能升級。

    也就是說，如果曹德花了500虛擬幣，兌換來的造紙廠，肯定會附贈一個造紙技術，只是這造出來的是哪種紙卻是不確定的，有可能是用來書寫的紙張，也有可能是曹德此刻迫切需要的草紙，甚至有可能是油紙。

    曹德無語望天，還能怎么辦，只能買下升級款。

    而升級款的價格直接翻倍，要1000虛擬幣，在曹德點了【確認】之后，余額那里立即清零。

    曹德捂胸，痛，真的太痛了。

    才到手的虛擬幣啊，一下子全都沒了。

    不過在體驗過升級款【瓷器作坊】后，曹德對系統出品還是很信任，雖然如今工坊里只生產白瓷，那是因為現有的材料不足，但其實【瓷器作坊】將各種瓷器制作方子都給出，若是之后能開挖出各種材料，那就能生產出更綺麗多姿的瓷器品種。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曹德才好不猶豫選擇升級款【造紙廠】。

    好在【造紙廠】圖標已經點亮，曹德興沖沖點開一看，果真是能生產出很多種類的紙張，銅版紙、印刷用紙、凸版印刷紙、白卡紙、新聞紙……書寫紙、牛皮紙、包裝紙，嗯？他的草紙呢？

    曹德又看了一圈，然后發現剛剛那些種類居然都是大類，而他想要的草紙應該只是其中一個大類里面的一種，只好又將這些種類全部點開慢慢看，終于在特種紙中找到了衛生紙。

    呼，找到就好，他點開【衛生紙】，果然有制作cao作，連忙找筆紙抄下來，又將書寫紙抄下，這下可以直接安排降卒建工坊了。

    曹德不耽擱，當即直接去了降卒營，先是將曹勇招來，他平時不在降卒營時，都是曹勇負責看管這邊。

    “小郎君，可是有事要安排？”

    曹德點頭，思忖片刻道，“你將燒窯的人手抽出一些來，現在要建個造紙坊……”

    不僅僅是造紙坊需要抽調人手，還要繼續安排人去種樹，不管是燒窯的燃料，還是造紙坊的原料，可都是需要木料，最好再種些竹子，竹制紙張帶著竹香，曹德很喜歡。

    而如今白瓷銷量也不比之前，他哥的地盤就在兗州，兗州也只有幾個縣，這些縣的幾個大族基本上都已經從他這兒買了一些白瓷，市場差不多飽和，接下來應該沒有什么大單了。

    唉，看來要想賺錢刷幣，還是要他哥多努努力，若是能多打下一些地盤，那他的能擁有的市場就更大，不過也能從產品本身找突破。

    曹德沉吟片刻，對著曹勇道，“往煤礦那里再派些人?！?/br>
    雖然大多數煤礦都在并州，但是兗州也并非一點煤都沒有，曹德派人四處找尋，果真在隔壁縣找到了一個小型煤礦，如今已經派了人手去開采。

    挖煤是個辛苦活，被派去的降卒基本都是輪班制，干上三個月就回來換人，但也有例外，之前抓到的那幾個偷盜者在挨了頓棍子后，就被扔去挖煤了，只等服滿刑才會放回來。

    降卒營里人口多，自然容易滋生事端，有不服管教之人，也有之前那樣的偷盜之人，甚至還有□□傷人事件，曹德對這種行為絕不姑息，必須要嚴懲。

    一開始他想著要建個監獄，將罪犯都抓捕起來，但很快就覺得不對，在如今這樣的世道，將他們抓進去關著，還要每日供飯，不用干活還有的吃有的住，這不是便宜他們了嘛。

    最后決定讓罪犯全都去挖煤，干最苦的活，吃最差的飯，還要聞著別人吃香噴噴的飯。

    而曹德讓人挖煤，為的就是嘗試燒制新品種的瓷器，白瓷的基礎上，在繪制一些彩色圖案。

    如今的白瓷基本上只做了排印、刻花、鏤空等裝飾，雖也精美好看，但在曹德來看，還是素凈了些，不夠驚艷。

    他想再添一道繪花程序，而繪花其實才是瓷器裝飾的主要方式，主要分為釉上彩、釉下彩與斗彩三種。

    三者不同主要是在于上釉過程不同，釉上彩是在瓷器胚體上上色，而釉下彩則是等瓷器燒制出爐后上色再復燒，至于斗彩則技術要求更高，是將前面二者結合起來。

    不管是采用哪種方式，都對溫度要求很高，曹德只能讓人先將煤炭開采回來，然后再慢慢嘗試。雖然過程不易，但上釉后的瓷器精美絕倫，不愁沒有銷路，而花費的心思多，價錢自然也可以翻上幾番。

    瓷器上釉這事難度較高，一時急不得，曹德如今更在意的是造紙坊的進度，全程跟進。

    造紙坊的選址也是遠離降卒營，選了一條河流的下游，造紙可是需要大量用水的，污染也不小，曹德只能叮囑降卒們在生產時多注意，他自己也時常過來當監工。

    生產紙的原料比較多樣，不管是樹木，還是竹子、麻皮，都可以選用，但是不同的材料耗時卻是不一樣，若是選用竹子，那在將竹子斬斷放入池子中，還要先浸泡上一百日降解去青，耗時比較久，而若是麻皮，只要將其浸水泡軟初步脫膠成漿，之后的工序大同小異，雖略有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樣的。

    舂搗洗滌，然后打槽抄紙，最后放在通風的地方晾干。

    整體的工藝不算難，曹德又有現成的方子，只要將人手與材料準備齊，再將浸漚要用的池子以及抄紙?？蛟旌?，造紙坊就開工了。

    曹德抽調了兩千個降卒，又將他們分成了六個組，每個組各用不同的材料來生產，而生產出來的紙張也是分書寫紙與衛生紙兩種。

    降卒們知道紙是很名貴的東西，即便是一些大戶人家也很少用紙張書寫，更多的還是用竹簡，但是小郎君如今卻讓他們造紙，等這些紙造出來，還會給他們的孩子用來讀書寫字。

    將孩子送到新辦的學堂里的降卒聽了這話，立即跟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跟小郎君保證，他們定會好生造紙，絕不偷懶。

    因為得知自家孩子竟也可以用紙，這些降卒們十分用心，他們也恨不得能趕緊造出來，這樣孩子們就能早日用上。

    而曹勇雖不知道為何小郎君突然對這造紙上心，但也盡心督促，等第一批紙生產出來，就趕緊為曹德送來。

    “小郎君……”曹勇一臉擔憂，他望著手中呈上的紙，柔軟易塌，只怕是一蘸墨就洇透，如何能用。

    沒想到曹德在接過這紙后卻是大喜，“這是稻草造的嗎？竟然這么軟！”他欣喜地將這一沓紙捏來捏去，竟比他一開始預想的要細膩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