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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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明知故問,晏大人?!?/br> 段喬義在夜色中用拇指推開了刀柄,寒刃泛起森冷的光。 他高聲喝道:“南營奉命行事,無關人等退開!” 晏賀后方的將士們當即狐疑,皇權至上是刻在他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準則,而新君的殺伐果斷有目共睹。 “兒郎們,休聽他詭辯!”晏賀手握長槍喝道,“此人違抗諭旨私自調兵,將之拿下!” 晏賀在軍中積威甚重,只是一言,方才還慌亂的將士們便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對南營亮出兵器。 段喬義目光沉冷地瞧著晏賀,長刀出鞘。 他沉聲吩咐:“拔刀?!?/br> 南營將士亦紛紛拔出長刀,刀鋒直對晏賀與其兵馬,就在段喬義遙遙將刀尖指向晏賀時,一支箭沖天而起,在夜空中轟然炸開,剎那濃煙滾滾,如施號令——南營的其他將士就在附近! 段喬義的聲音殺機森然,“活捉他?!?/br> 夜色晦暗,映得晏賀神色在一剎陰沉下去。 夜幕下的清云行宮浸上了血色,朝代更迭看似只是史書中輕描淡寫的一筆,可新朝往往是由鮮血與性命澆鑄而成,仍沉醉在腐朽舊日中風光的權貴不甘心就此失去曾經的奢靡,于是萬千將士們的血融進了這片曾歷經數次易主的山河。 戰場是沒道理可講的地方,沒人能做到真正的算無遺策,哪怕殷無崢早有布局,卻還是因這批死士而出現疏漏,對方人多勢眾,殺宮門值守搶占先機,偷襲取巧又殺其親衛,若非殷無崢躲得快,此刻他也會在宮門前被亂箭射成刺猬。 殷無崢抱著鳳栩躲入一處宮殿,藏身在嶙峋假山石之中,而鳳栩早已顫抖得不成樣子,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遍身冷汗,加之他已經被血浸透的衣裳,殷無崢不知他究竟傷得重不重,外邊有死士四處搜尋,他又不敢妄自開口,便湊到鳳栩耳邊以氣音低聲:“傷哪兒了?” 鳳栩咬緊牙,下頜卻在緊繃中細微輕顫,整個人抖得仿若雨中海棠。 他沒有應聲。 身上的傷口并不深,只是流的血不少,真正讓他變成這副模樣的——是沁入骨血、臟腑乃至于每一寸皮rou中如跗骨之蛆般被嚙咬啃食的痛苦。 鳳栩在兩年里曾經歷無數痛苦折磨,但沒有一樣能比得上這種從內而外幾乎要將他消融瓦解掉的痛楚,是難以言描的劇痛與空虛渴求,不僅是rou身的痛苦,更是意識的摧折。 五臟六腑似乎都在縮緊、移位,渾身上下連骨頭都在痙攣,鳳栩有些絕望地想倘若世上真有所謂的天命,那他或許……當真是那個不被眷顧之人。 分明不該是今日。 一切精心的算計都在天命前變得可笑又無力。 在殷無崢難掩關切的注視下,鳳栩艱難地、緩緩地勾起一個慘然的笑,而后便用沾血的手死死掩住了唇,將痛呼與嗚咽都咽了下去,又用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殷無崢的小臂,因用力而骨節泛白,僅僅是一下便松了力道。 他分明沒說話,但殷無崢卻懂得了他的意思——正事要緊。 殷無崢將鳳栩安置在假山石的隱秘角落中,用口型示意:“等我?!?/br> 鳳栩的手指再一次收緊,像是回應,而后自己松開了手,蜷縮進了假山石的陰影當中。 殷無崢選擇退避是因為失了先機,但他不會一直讓自己這樣被動挨打,哪怕當初身陷朝安,他都能在朝安城暗中布置自己的眼線。 借著濃墨般地夜色,殷無崢悄無聲息地隱匿在暗處——他的本事并不輸于暗衛。 死士們四散搜尋,有人經過殷無崢前方時似乎察覺到微弱的鼻息,心頭驟然泛起悚然,可還來不及做什么,就被暗處伸出的修長雙手扶住了脖子,那雙手靈巧的一扭,黑暗中響起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隨即一切歸于靜寂。 宮外的廝殺仍未休止,宮內則悄無聲息地展開另一場屠殺。 但殷無崢不敢離鳳栩太遠,只徘徊在附近,偶爾會故意露出些許聲響,引人前來后再干脆利落地下手,從棄子走到今日的殷無崢對這種事已經十分熟稔,但死士足有上百,殷無崢又因鳳栩而束手束腳,暗中斡旋之際仍未占據多少上風。 他心中暗急,鳳栩適才的模樣分明是有大問題,但此刻危局尚存,殷無崢下手便愈發狠戾。 終于—— 殿外的廝殺有了結果,越雋與段喬義也得知陛下退路處守著的親衛盡已喪命,剛從西營、北營聯軍之戰中取勝的禁軍飛快散開在這座行宮中,僥幸未死在殷無崢手下的死士們迎來更加殘酷的屠殺,如同甕中之鱉般被捕殺。 “陛下!” 段喬義與越雋瞧見完好無損的殷無崢時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跪地異口同聲地說:“屬下來遲?!?/br> “無礙?!?/br> 殷無崢敷衍地留下兩個字,他扔下手中從死士那搶來的劍,大步流星走向層疊擺放的假山石,又吩咐了一聲:“傳太醫?!?/br> 他匆忙趕回鳳栩的藏身處,瞧見不見光的角落里蜷縮著的那道身影時方才松了口氣。 “鳳栩,我回來了?!?/br> 他輕聲說著,但沒有得到回應,就在向前靠近時,殷無崢聽到了一聲壓抑到極低的悶哼,夾雜著痛苦與克制——直到走近,殷無崢的神色驟然怔住。 借微弱的月光,他瞧見鳳栩蒼白如紙的臉色,他整個人都好似從水里撈出來的,被冷汗打濕的烏發貼覆在臉頰,烏黑的雙眼內盛著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絕望,一只手壓在心口,另一只手……抵在假山石尖銳鋒利的邊緣,五指緊扣著堅硬的山石,指甲折斷,掌心抵蹭鋒銳的巖石邊緣,鮮血順著山石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