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而作為禮部尚書的衛父,更是幾日沒有著家,直接宿在了禮部。 衛珞被衛母托著要去給父親送些日常用物,馬車行至皇宮外門的時候,一輛馬車剛好從內向外駛出,他讓馬夫避讓開。 衛珞掀起車簾交代了幾句之后,剛要放下,眸光突然一定。 他先是認出了馬車上掛著名牌是誰家的,正是近些時日風頭正盛的定國公府上的,不等他多看上幾眼,衛珞正要收回的視線緩緩頓住。 掀起車簾的手猛然攥緊。 拉著車的兩匹馬皮毛黝黑順滑,一仰頭一打噴,滿滿的不耐桀驁,每次動作都能讓馬首的毛發一起一落,可又分外乖覺沒有試圖掙脫繩索,讓好馬之人也不由見之心癢。 可是這馬,真是分外眼熟。 正是那日他在酒樓之外無意一撇后,為之駐足的馬匹。 用著那馬,仿佛有人既是想要不引人注意,又不愿旁人隨意將其看低了去,少有人會注意,可一旦留心,就會像是衛珞這般,第二眼一定能認出來。 兩輛馬車隔著距離朝著相反的方向而過,定國公府的馬車沒有拉上車窗,遮風的簾布有一半也被固定著。 馬車內正低眉含笑的俊美公子,手中半卷起一古書,似乎是上面的內容逗樂了他,是衛珞幾乎在對方身上沒有見過的由心一樂。 對方仿佛注意到了衛珞的視線,抬眸看來,微彎的眉眼稍作收斂,對著衛珞笑著點了下頭。 定國公世子似乎一如之前,笑起來總能迷了姑娘家的眼,那副惑人皮囊如今填了一個錦繡靈魂,比之前口口相傳的草包還要耀眼。 可衛珞卻從一放一收之中,比之前還要清楚的感受到了對方無意識與人拉開的心防。 為何之前從未發覺,亦或是發覺了卻被他下意識忽略了,衛珞看著謝辰,就會想起對方那驚艷的答卷,心中波瀾泛起,面上卻是有禮的回點了下頭。 定國公府馬車的車簾這次放下了,晃蕩著,完全的擋住了內里公子的身型面貌,連帶著含笑眉眼低首時,無意識變淡的客套笑意,一同藏進了馬車之內。 衛珞也放下了手,他安靜坐在馬車內。 衛珞記不清那日酒樓之外馬車行駛的方向究竟是朝著定國公府上……還是皇宮。 他也不知今日謝辰究竟是如他一般臨時入了宮,還是從宮中臨時回了府。 衛珞不敢深想,他素來愛從細枝末節中揣得許多旁人不曾注意的要點,就連衛父也曾夸贊過衛珞的心思細膩,如今他卻是覺得,心思過于細膩了,也未必是一件好的事情。 謝辰那日離京,走的干脆且帶了些倉促,衛珞站在城墻之上,本以為他們不會再見。 鄉試之后,衛珞倒是約過一次謝辰,可是臨近節日,對方以過于忙碌而遣人婉拒了。衛珞也沒有在意,倒是沒想到那日之后,再見卻是剛才。 衛珞心思沉沉,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 …… 上元節當日晚,楚千澤在宮宴之后,本是約著謝辰在外一起逛逛的,可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上三個大日子累加在一起后造就的工作量。 尤其是禮部和戶部遞上來的折子,完全攔住了他的腳步,甚至還有暗部查探出來的消息,又請了兵部的人來,等到楚千澤抽出身趕至約定的地點后,卻沒有在橋上看到想見的人。 今日沒有宵禁,一路上的火樹銀花晃得人看不進旁的事物,其實現在也算不得多晚,就連孩子們也在今日興奮的睡不著,“地老鼠”一個接一個的放著,甚至有個亂竄著撞到了楚千澤的靴子。 鐵花在橋的另一邊濺開數米高的璀璨,此時卻照不亮帝王暗沉的眸色,他原地站了許久,左右還是看不到約好的那人,心中縱然有錯過了時間的心虛,卻也在周遭的熱鬧中,生出了一絲微弱的委屈來。 身邊保護的人被揮散在人群之中,以帝王為中心分布著,楚千澤抿了抿唇,垂眸看了眼還在腳邊滋著光竄動的“地老鼠”,放出來的小孩子怕是早就找不到這個亂跑的小玩意了。 帝王神色一淡,抬腳踩滅了這個閃著煙火的小玩意。 楚千澤抬腳要向前,心中沒有要回宮的意思,他今日是一定要見到謝辰的。 “公子,你把我的‘地老鼠’踩滅了?!?/br> 一道溫潤含笑,尾音逗弄般上揚的語句出現在帝王身后。 腳步聲從后面逼近。 楚千澤渾身一頓,他低頭看了眼已經被踩的看不出原樣的“地老鼠”,仿佛能從上面看看到幾分被發泄的情緒,濃密眼睫覆了一層煙火的微光,輕輕抖了下。 楚千澤在轉身時,用腳將看不出原樣的小玩意踢到了身后,掀眸看向在璀璨煙火中提著孔明燈向他走來的謝辰時,方才心中的失措化成了眸尾揚起的些許弧度,他微不可察的笑了下。 再看不進世間煙火。 待謝辰走進了些,楚千澤淡淡出聲道:“你要多少,我賠你?!?/br> 他看著謝辰,腳下動了動,想要將那只“地老鼠”踢的更遠些。 謝辰沒有去壓眉目間泛開的笑,這般俊美出塵的公子出現時,人們手中揮舞著的煙火都仿佛失了幾分光亮。 他卻好似不知旁人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視線,伸手將楚千澤隨意披上的狐裘細細攏好,收手時還頗有興趣的勾了下上面裝飾著的小巧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