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他唇瓣掀開一抹弧,似是笑謝辰漏了這個把柄。 此類天賦,從古至今素來是天之驕子的代稱,這還是第一次與朽木二字并列。 謝辰輕輕挑了下眉,事實雖沒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看上三兩遍就能記住□□,這份能力與過目不忘也無甚區別。 如今追究是誰向帝王漏了口風毫無意義。 “你總在繞彎子,不如將所有疑點都說出來,讓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敝x辰語氣輕輕,溫和淡然地又補了一句?!叭羰沁€有下一世,我一定藏好這些馬腳?!?/br> 他動了動手,看著指尖上的發絲隨之顫動,意味不明地笑道:“你說對嗎?圣上?!?/br> 聞言,帝王鳳眸驟然變得晦暗,他似是咬了下牙,恨不得吃下眼前人一口rou。 靜默片刻,再開口時,說的話卻不再如上面那般詳細。 “你在江南并不上心去做什么假事,留下的破綻有許多?!?/br> 這是自然,謝辰這一世養的金尊玉貴,心思懶散成那樣,何苦逆著心思去活。 他藏了多少,無意中漏了多少,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但誰能想到,這種細枝末節,也能成為眼前人佐證的證據,饒是謝辰心思如何妖孽,也算不出日后會有這一天。 帝王羅列許多,大都簡略帶過,國子監中多說了幾句,但最后重點卻放到了南疆。 “南疆鎖地多年,前朝之前,未有人能讓他們松口,只有永安君?!?/br> 前朝立國在即,是永安君單槍匹馬深入南疆,當他從那片擋住外人千百年的深山中出來時,南疆第一次被納入九州疆土。 以至于在永安君逝去之后,前朝兵馬一度南上,生怕南疆臨時反水,可南疆的那份平靜,一直保持到了當下。 新朝建立,南疆再奉新主,未動一兵一卒。 “世人猜測許多,都不知曉永安君深入南疆的三天三夜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若拿南疆說事,想必永安君再世,也能為之動容一二?!背傻土松碜?,幾縷從玉冠中散下的發落在了他的唇邊,雪膚黑發端的是絕色。 他眸眼側睨著謝辰,眼睫壓下,“瞧,你不就變了神色?!?/br> 帝王說話從容平靜,再如何溫和都挾著天威,如今衣冠不整,卻不缺那份把捏人心的淡漠。 兩人一坐一靠,帝王攏著凌亂衣衫,有意避開謝辰身體,但這方天地經過方才那番碰撞后,已然變得狹小起來,從雙方開口后,彼此都是避開觸碰,卻沒有一人向后退上一步。 只要一步,誰都不會再是這幅歪斜一下,就要擁在一處的狀況。 但現在,謝辰只要稍稍抬下手,就能碰到方才擦過帝王唇邊的那縷發。 “我自然要變了神色,因為圣上話術真是聰明,我險些就要抓不住了?!彼蝗σ蝗Φ捻樦p在手指上的發向上繞,最后手指裹著帝王的發絲,似有若無地點在了對方的唇上。 帝王因為謝辰的動作,頭低的更近了些,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抬手抓住了那要向下點去的手,再下那就是喉骨了。 致命處過于特殊,他幾乎是下意識不想要旁人觸碰。 手中抓了謝辰的手,暖玉般溫潤,楚千澤垂睫掠過。 似乎也不是不能碰。 他微微抿唇,抬眼如常,鳳眸威儀尊貴,默不作聲時整座宮殿都像是他的刀劍,重山般壓向了謝辰。 看上去沒有半分破綻。 謝辰由著他抓著手,習慣性的笑意漫上眉眼,眸子一彎比絢爛桃色還要爛漫,“圣上,你想好要告訴我,是夢里的哪路神仙將我的身份告訴你了嗎?” 破綻的邏輯鏈很完整,但這從結果逆推向上論證的痕跡太鮮明,一旦結果不成立,整個說法全都不成立。 必然有人開了這個口,才能讓人從破綻處聯系永安君,轉世重生這件事本就匪夷所思,更何況謝辰就是謝辰,他又不是借尸還魂。 也就真只有神仙開口,才能說出這種怪誕。 謝辰笑意愈盛,撩眉看人時,風華自在多情眸中熠熠生輝。 ……楚千澤沒有忍住。 他盯著公子眉眼笑意,喉間滾動一瞬,倏然俯身在坐躺著的謝辰眉心處蹭了下,公子受驚微顫的眼睫掃過唇瓣,撩起一陣瘙癢。 帝王壓抑不住,尖牙幾度探出,又忍了下去,最終只在對方鼻根山峰處輕咬了幾下,好似將那笑給吞吃入了腹。 經過這兩個動作,要將人咬碎嚼入心口的翻涌心潮才勉強壓了下去。 平靜洶涌的海浪,一旦翻攪,便是驚人的欲念。 謝辰被咬懵了,鼻根處的小骨仿佛還停留著被啃咬的感覺,眉心的暖熱還未褪去,他所有的思緒被打散,整個人茫然看著人,然后茫然抬手摸了下眉心。 看著從容坐好的眼前人,仿佛無事發生的平靜回視,謝辰難得啞然,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要說什么?能說什么? 事到如今,謝辰終于明了幾分,眼前這位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與他按正常流程來走,天下都在對方手中,隨心所欲的性子在這個時候披露無遺。 對著群臣還能講些道理,對著謝辰,卻一點道理都沒有要講的意思。 但這情念一起,籌碼卻落在了謝辰的手上。 兩人面上俱是一派高深莫測,安靜對視片刻,誰都沒提剛才的突然,眼看著那霞色都要從帝王耳畔燒到脖頸,謝辰終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