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第9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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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藐尤自一陣心有余悸。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我還是賭贏了!』 是??? 話說回來,誰又會拒絕自己年輕時、那最高光時,最頂峰時的模樣—— …… …… 第505章 ——徐公明將軍,幸會! 許都城遷往洛陽的官道上。 浩浩蕩蕩的北遷大軍之中,有一處三十余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格外的引人矚目,十八駕馬車按照禮法與排序,井然有序的排列著,行駛者。 這些拉著馬車的馬兒也被稱之為“玉虬、素虬、龍、駿駮、白虎、先景”,每個名字的馬兒有六匹……各個彰顯尊貴。 這是唯有天子出行時,才會擁有的儀仗,彰顯出的是漢天子的高高在上與神圣不可侵犯。 不得不說,盡管……在曹cao這里,漢天子難逃傀儡的命運,但一切漢家天子該擁有的禮法、規矩,曹cao從不曾懈怠半分。 “啾啾……啾啾——” 此刻,當中最奢華的一處馬車內,天子劉協坐在其中,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張龍案,案牘上沒有筆墨紙硯,唯有一只金色的雀兒。 雀兒外形美麗,羽毛華貴,吃的也是上好的口糧,但……唯有一點,這雀兒是被鎖在牢籠里,哪怕這牢籠也是金邊鑲嵌,也顯得華貴異常,但……這依舊無法遮掩他,永遠失去的自由。 “啾啾……啾啾——” 這金色的雀兒似乎因為吃飽而歡快的歌唱,但這悅耳的鳴啼在劉協聽來卻是萬般苦澀、萬般諷刺、萬般嘲弄…… “朕與你一樣,從生下來就注定待在這籠中,任憑羽毛再高貴?卻也難逃成為別人傀儡的命運……區別在于,朕意識到了這點,反抗過、掙扎過……可你,呵呵……就一輩子甘心如此,話說回來,或許你是對的……反正就沒有得到過自由……何必去追逐?去向往呢?” 劉協的聲音不大,可一句話中,表情卻是格外的復雜,當然……最終所有的表情皆歸于苦澀。 也是無人能聆聽這位天子的傾訴了,他竟在向一只鳥兒在訴說,“有些時候,朕……朕覺得,朕從生下來就是個錯誤,朕聽宮里的老人說,朕的母親王美人也是名門之后,但時運不濟……偏生那時執掌后宮的是何皇后那個毒婦!” “朕還在母親的肚子里時,這何皇后就逼迫母親喝下了無數碗墮胎藥,可偏偏,朕在這么多的藥力作用下還是活下來了……然后,何皇后憤怒之下,便一杯毒酒毒死了朕的母親……朕也從此養在了董太后的膝下!” “后來……父皇有意讓朕繼承大統,更將遺詔交給了西門八校尉之首的蹇碩……可惜的是,大將軍何進掌權,何皇后又與十常侍密謀……加害了蹇碩,扶朕那不成器的兄長劉辯繼位……朕那時就覺得,一切都算了吧,當個陳留王也挺好……至少,朕是自由的??!唯有朕的祖母董太后在臨死前告訴朕,一切都還沒有定數,一切都才剛開始?!?/br> 說到這兒,劉協的眼神中多出了幾許落寞。 “果然,好景不長……十常侍與何進因為權利的爭奪廝殺于皇宮,整個洛陽大亂,董卓入京,把持朝綱……董卓又因為與董太后有親的緣故,將劉辯廢除,立朕為皇帝……從而引發了朝局的震動……引發了十八路諸侯討董……” “之后,便是董卓兵敗,朕被挾持著往長安,再然后是董卓被殺,朕被李傕、郭汜爭來爭去,他們爭的是權利,可誰在乎過朕?在乎過朕那段時間饑腸轆轆,朝不保夕的感受……得虧之后在張楊、楊奉、董承等幾番勢力的斡旋下……朕又重新踏上了南歸的路,那時候……百官、朕……一路上風餐露宿,朕記得吃的最好的一頓是一個餿了的面餅,朕剝去那綠色的一層,一口咀嚼……那味道別提多美味了!” “最后……最后朕就落到這曹cao的手里,曹cao禮敬于朕……朕以為找到了忠臣義士,可不曾想,這曹cao竟是裝的,他只是想利用朕……幫助他占據禮法、大義上的上風,然后將一個個對手鏟除……呵呵,朕總是那么容易相信人!朕總是被人利用了許久后才后知后覺,朕相信過董卓、李傕、郭汜,相信過楊奉、張楊、韓暹……也相信過曹cao,可到最后,他們一個個都不裝了,他們都是在利用朕……利用朕這皇帝的身份,利用朕這大漢天子之名……去替他們鏟平道路罷了!” 說到這兒,劉協的眼眶中已經飽含著淚意…… 他的牙齒緊緊的咬住嘴唇,言語間帶著更多落寞與悲鳴,“朕……朕是不是從一出生起就……就注定這一生的悲劇,朕是不是……本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是啊…… 劉協從娘胎里就跟墮胎藥斗; 小時候跟“辯少無威儀,不配為人主”的兄長劉辯爭奪皇位; 長大一點……就卷入何皇后與董太后的兩宮之爭,卷入外戚與宦官的廝殺; 然后……成了董卓禍亂下扶持而起的傀儡,成為了李傕、郭汜爭搶的籌碼,成為了曹cao把玩的一個玩具。 如果說三國中,有一個人是最慘的,那無疑……唯有劉協,他的人生經歷,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說到最后,劉協的淚水再也遏制不住,宛若那斷了線的珠鏈般,“啪嗒”、“啪嗒”的就往外涌…… “朕苦啊,朕……朕這半生好苦啊,董美人……伏皇后,你們……你們都跟錯人了——” 一邊努力隱忍著哭泣,劉協一邊輕聲的感嘆,仿佛……哪怕是這感嘆聲,他都不敢抬得太高,生怕曹cao的人聽到。 最后,劉協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提起了那鑲著金邊的鳥籠,然后打開了籠子的大門,里面金色的雀兒先是嚇了一跳…… 可最終確保沒有危險后,這雀兒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走向這籠子外面,滿心好奇…… “走吧……走吧……” “飛吧,飛吧……” 劉協繼續張口:“朕知道當傀儡,被人囚禁在這籠子的滋味兒,朕如何又要讓你與朕一樣……一生被囚禁在這金色的牢籠里呢?去吧……去吧,朕還你自由……自由……” 劉協將這金色的雀兒捧在手心,然后經由窗子放飛了出去。 雀兒仿佛第一次領略到這世界的廣大,一時間迅速的撲棱著翅膀,想要翱翔于天際…… 但最終,長久時間關押于牢籠之中,仿佛讓它早已失去了飛行的天賦,它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被后面的馬蹄踩踏,很快……淪為了一攤軟泥! “這……” 劉協的心頭咯噔一響。 他萬萬沒有想到,哪怕這金色的雀兒離開了這牢籠,自以為能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際,可外面的世界……或許遠比這籠更殘忍! “呵呵……呵呵呵呵……” 這下,劉協不由得苦笑,笑聲凄慘、落寞至極。 就在這時……“嘎吱”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劉協感覺聽到了什么,是一道很清脆的聲音,可四下去看,哪里有什么動靜? 這碩大的馬車車廂內唯獨他一個…… 再仔細去找,是那“籠”……是這鳥籠的門上有一個卷起的字條,因為打開這鳥籠,字條才落了下去。 這下,劉協本能的一驚,他先是左右環視,乃至余光瞟向馬車車窗外,確保沒有人注意后,這才從籠中取出了這字條。 隨著他緩緩的展開字條……一行小字躍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荊州來信?” 劉協驚愕張口,可這話還沒說完,他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繼而,一雙眼眸緊緊的凝于那字條上,“是……是那關家四郎?他……他要幫我?” 劉協的這一道聲音極輕極細,乃至于還帶著許多不可思議…… 但……無疑,這一條字條,是他在這‘寂暗’的世界里唯一能尋覓到的色彩了,無論如何,他……他都會深深的抓住。 而隨著劉協的眼眸向下,他看到了這字條上一些熟悉的名字,這是關麟留給他的,值得信賴的人。 比如……太醫令吉平,及其子太醫署的吉邈、吉穆; 比如……少府耿紀、丞相司直韋晃; 再比如……相國府西曹掾魏諷! 前面的幾個,劉協并不陌生,至于這魏諷……劉協回憶起來,他不就是長樂衛尉陳祎舉薦的名士、賢才么? 如果是陳祎舉薦的,也怪不得……那關家四郎在這份可靠者名單上會有他的名字。 等等…… 想到這兒的劉協恍然間意識到了什么,他壓低聲音,自言自語的問:“有魏諷?為何沒有陳祎?難道……長樂衛尉陳祎……他不值得信賴么?” 是啊……從劉協的視角來看,執掌御林軍,保護天子周全的陳祎……是他的心腹之人,無疑更值得信賴??! 只是,劉協哪里知道。 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在兩年后的那次謀襲魏都鄴城的叛亂里,就是因為這陳祎向太子曹丕告密,導致最終魏諷被殺,連坐死者數千人! 也導致最有機會對曹魏的大本營釜底抽薪的一次機會徹底失敗。 誠然,關麟與這些人并沒有什么交情,諸葛恪也沒有機會與他們聯絡,但有一點……史書絕不會說謊—— 忠義之士與背棄之人,那一個個赫赫然的名字,在關麟的經驗世界里,一早就被打上了對應的標簽! …… 魏諷與陳祎的馬隊在整個隊伍的最末端。 按理說,陳祎是長樂衛尉,保護天子的周全他責無旁貸。 但……如今非常時期,護衛天子的是虎賁軍的兵士,別說是御林軍,就是陳祎這個長樂衛尉也無法靠近天子一步。 很顯然,曹cao可以接受失了許都城,但……他與大魏均是無法承受失去天子的后果,這是曹cao與大魏最后的底牌了。 一旦失了天子,那大魏將瞬間變為整個天下的“叛逆”所在,人人得而誅之……到時候無論是外部的征討,還是內部的叛亂,都不是曹cao可以承受的。 故而,天子的周圍重兵防護,就連曹cao嫁給天子的三個女兒都不許靠近那馬車。 天子的馬車中唯有劉協與那籠中的鳥兒。 “曹cao這是有些過分了吧?” 陳祎忍不住小聲抱怨一聲……當然,這聲音因為他發出的無比細微,唯有他與魏諷兩人聽到。 魏諷吁出口氣,“再忍忍,到洛陽城一切都會有轉機?!?/br> “這是為何?”陳祎連忙問。 魏諷回答道:“咱們這位陛下是有雄心的,這些年來……利用董承也好,伏完也罷,或是衣帶詔,或是血書……他屢次三番的反抗過曹cao,但最終……功虧一簣!誠然,這有曹cao的勢力太過龐大的緣故,可還有一點,是因為許都……是因為那里的百姓與氏族更忠誠于曹cao,大魏在許都可謂是根深蒂固??!” 說到這兒,魏諷的眼眸抬起,朝北望去,繼續開口:“可洛陽不同,洛陽是大漢二百多年的帝都之所,那里就算遭遇過大的劫難,可只要留下的百姓、氏族……他們的腦海中依舊更認同于漢,也愿意讓漢王朝延續……況且,那里的校事府、虎賁軍初來乍到,亦無法做到如許都這邊暗網密布……這對我們而言是機會!” 說到最后這句話時,魏諷的眼睛里多出了許多堅定。 就像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陳祎則好似聽出了點什么,腦袋往魏諷這邊一探,“你不會已經提前部署了什么吧?” “呵呵……”魏諷笑了,笑的有些神秘……“我原本以為,要在如此強大的大魏中尋覓到一個一擊必殺,釜底抽薪的機會可能要等上兩到三年……可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了……” 說到這兒,魏諷頓了下,聲音進一步壓低:“我已經在洛陽埋伏了一支死士,擒賊擒王,只要殺了曹cao,朝局必亂……到時候,我等便能趁亂將天子救出……” 這…… 魏諷的話委實讓陳祎嚇了一跳,“你是說……死……死士?” 陳祎像是因為“死士”二字受到了極大的驚訝,可……魏諷那下半句話的驚訝,又不亞于死士! “即便……即便你把天子救出?你……你能救到哪呢?” “荊州!或者說是……許昌!”魏諷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