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第2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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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子王叔和跪在地上,卻尤自攙扶著師傅的身子。 看著師傅如今的模樣,他想到的是“回光返照”。 想到的是……是…… 每每念及此處,他不由得淚如雨下。 他勉力的扶著師傅,他抬起頭,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張口道。 “師傅,這次的禍事是弟子惹出來的。是弟子一意孤行不讓那關四公子見師傅,所以才招致此禍?!?/br> “弟子與兩位師弟……也許久都未出門問診,弟子們想的無外乎是最后……最后在陪陪師傅,不讓外界的雜音干擾到師傅,讓師傅靜養,卻……卻不曾想得罪了關四公子,讓二師弟、三師弟被擄走,讓師姐去敲響那登聞鼓,鬧得人盡皆知……鬧得就連師傅也知曉了!” “師傅,師傅您一直教導我們‘醫者仁心’;教導我們‘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教導我們‘夫醫藥為用,性命所系,不可大意’,教導我們‘醫以濟世,術貴乎精’,師傅還說,這些統統為‘醫者之德’!” “可……師傅如今的模樣,弟子們哪里還能安心出去醫治他人?弟子們如何還敢讓病患來見師傅,惹師傅勞心?師傅……師傅你也是病人哪!弟子們……提壺濟世,救世人為‘德’,難道救師傅……就不是‘德’了么?縱不是‘德’,那也當得‘孝’字吧?天、地、君、親、師……直問本心選其一,大世無圓滿,徒兒求不得無愧,但求無悔!” 王叔和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這時候,貂蟬也擠到了最前,儼然……她意識到,因為她的登聞鼓,無數杏林中人涌入這撈刀河畔。 本該隱瞞的……全都瞞不住了。 而師傅……他……他老人家一切都知道了。 也正是因此,師傅才會如此急怒,才會不惜離開那床榻,才會走出屋子,才有有此雷霆一怒。 “——義父……” 貂蟬連忙去扶張仲景……那輕如鴻毛、搖搖欲墜的身子,讓貂蟬心疼。 哪曾想,張仲景厲聲朝向貂蟬。 ——“你也跪下!” “啪嗒”一聲,貂蟬不敢惹義父生氣,她連忙跪地,“義父莫要動怒,女兒……女兒不該去敲那登聞鼓,女兒……女兒已經后悔了?!?/br> “不……”卻見此刻的張仲景,他像是用盡最后的力氣,他站直了身子,他勉力的喊道,像是早有腹稿?!笆搴?,還有你……‘紅昌’!” “師傅……” “義父……” 王叔和與貂蟬跪在張仲景的面前。 “你方才既說‘大世無圓滿,求不得無愧求無悔’,那為師今日,就……就最后再教授你一些,這無關乎醫理,卻關乎醫者最重要的德……你聽好了,人各有命,我張仲景落得這烈性惡疾,無藥可醫,我不怪任何人!可……咳咳……” 張仲景輕咳了一聲。 不過,他迅速的壓住胸口,像是要壓制這些咳聲,他不想最后對義女,對弟子的教導,再被這該死的咳疾打斷。 他的聲音再度傳出,比方才更沙啞了許多。 “——為師說‘醫者仁心’,說‘醫以濟世’,說‘勤求古訓,博采眾方’,說‘醫者之德’,說了這么多,可最終行將就木時,卻忘記這些了,那醫者之德,不就成了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了嗎?” “叔和、紅昌,這樣說或許對你們不公平,可我輩醫者的宿命就是治病救人,若是因為怕死,若是因為貪生,若是因為茍活,就忘了這治病救人的宿命,那醫者還如何當得起‘仁’、如何當得起‘德’?” 張仲景的身子搖搖欲墜。 可莫名的,他最后訓誡弟子話時,卻是身形佇立,看起來是那樣的高大與魁梧! “——我等醫者,可以死在這亂世的屠刀之下,可以如那神醫華佗般,死在丞相府的大殿之中,可以死在千萬人面前,可只要我們還沒死,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退縮,就不該退縮?!?/br> “——該死之時泰然赴死,可只要活著,我等就該去醫治病患,去讓更多人看到痊愈,看到生還,看到活著的希望,如此……才能提醒世人,他們可以義無反顧的把命交到我們杏林的手上,我們杏林醫者的‘仁’,我們的‘德’都是真的!” “——你們……咳咳……你們所做之事,阻我院門,閉塞病者求醫之路,無論是關四公子也好,還是這茫茫多的病患也罷,你等問罪于關四公子,那豈不是問罪于病患,這世上哪有醫者問罪登門之病患的道理?這又讓世人如何看待我等杏林?看待我等醫者?看待這醫者仁心?” “我張仲景自知命不久矣,可我死前絕不能墜了這杏林的仁,這杏林的德,諸位‘大夫’,張某聞爾等欲罷診為吾討回公道,此墜我杏林之仁德行事,萬不可施行。杏林永不拒診,從張某做起,凡是求醫問診者,無論作jian犯科,還是罪大惡極,凡我醫輩來者不拒,來者皆診,凡向我張仲景求醫問診者,我張仲景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會坐診拿方!” 講到這兒,張仲景大喊,“叔和,取為師桌、凳來,今日為師就在這府門前坐堂問診,最后,最后再做一次坐堂醫,為杏林立個規矩!諸位千里迢迢趕來問醫者,張某絕不會讓諸位空手而歸,來,依次坐堂!拿脈,開方!” 特別是最后的“坐堂、拿脈、開方……”,張仲景的話幾欲聲嘶力竭。 王叔和滿目淚珠,卻尤自跟著師傅高喊: ——“家師……家師門前坐堂,諸位……諸位排隊問診!” 貂蟬則是抱住張仲景的腿,不住的呼喊。 “義父,義父……” 人群中,所有人也是淚水奪眶,沒有人忍心上去……向張仲景問診。 還是幾個老醫者,一邊搖著頭,一邊勸這些登門問診者。 “去吧……去吧!否則……就辜負張神醫了!” 宛若他們預感到了什么,聲音悲愴。 就這樣…… 張仲景看了第一個病患,是劇烈牙疼,張仲景開了《傷寒雜病論》中的白虎湯。 第二個病患,是消渴病,也就是后世所說的糖尿病。 張仲景開的是《傷寒雜病論》中的烏梅丸方。 他已經握不住筆,可食指與中指把脈時,尤自穩健。 就像是五十年行醫所形成的“肌rou記憶”一般,這份“肌rou記憶”已經完全超脫了他的身體,幾乎與他的靈魂的共存。 他只要睜著眼,那就能把脈,開方! 張仲景念著藥方。 “——桂枝九錢,干姜九錢……” 王叔和用那強忍著的淚腔重復一遍,“桂枝九錢,干姜九錢……”然后落筆…… 周圍無數杏林的醫者也齊齊的朗聲道。 “——桂枝九錢,干姜九錢……” 仿佛,他們是要用這種聲音去呼喚張仲景,讓他意識到,他們與張神醫同在……也讓張神醫千萬不要昏睡過去。 一旦昏睡,可能……可能,他們就要與這位醫圣的永別。 “——五味子九錢,竹葉三錢,旋覆花三錢,大棗兩錢過半,代赭石三錢三……” 先是張仲景的聲音。 然后是王叔和落筆時的聲音?!拔逦蹲泳佩X,竹葉三錢,旋覆花三錢,大棗兩錢過半,代赭石三錢三……” 接著是一眾杏林醫者滿是悲愴的淚腔。 ——“五味子九錢,竹葉三錢,旋覆花三錢,大棗兩錢過半,代赭石三錢三!” 整個場面,十足的壯觀。 張仲景不忘囑咐病患?!八慕?,煎取一斤半,分為晝三次,夜一次,咳咳……咳咳……” 他終于再忍不住咳疾,可他還是勉力的開口囑咐病患。 “——切記溫服……溫……溫服!” “多謝張神醫……”這名糖尿病患者連忙拜謝,到最后,他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張仲景努力的想去攙扶他…… 卻不曾想,就在這時,張仲景的臉上突現紅暈,突然雙目像是定住了一般。 “——族人……我南陽的族人,瘟疫……瘟疫……傷寒,傷寒!” 他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啊銈冊趺炊妓懒?,這疫病……這該死的疫病……啊……啊……” 他宛若突然變成了年幼時,目睹了南陽郡因為傷寒,因為瘟疫“生靈涂炭,橫尸遍野”時的模樣。 他還在說著瘋話。 “——襄陽城,王神仙,他一定有辦法能治傷寒,我去襄陽拜師……拜師……;” “——為醫者,豈能‘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為醫本豈可問財……” “——望、聞、問、切,傷寒雜病之辯證……受病有深淺,使藥有重輕,我等醫者,當……當勤……勤求古訓,常懷濟人之志……博采眾方,不隨趨勢之徒!” 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些醫者知道……或許這就是張神醫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在返照他那“無私奉獻”、“醫者大德”的一生! 而就在這時,張仲景的喉頭突然一口血噴出,鮮血淋下,他打了個趔趄,最后一絲力氣像是在他身上抽空。 他眼前一黑,像是再沒了意識。 貂蟬一時恍惚之間,張仲景的身子,生生的倒下。 無數人涌了上去,許多人異口同聲般的悲聲道。 ——“張神醫……張神醫!” 貂蟬幾乎要崩潰了,忙是將張仲景抱起。 此刻的義父……身子虛浮,便是比女人還要輕。 王叔和探著張仲景的鼻息,“師傅還有氣,師傅還有氣……快……快攙扶回去!” 貂蟬的淚眼中,掠過了一絲冷芒,她咬著銀牙,“不能動……不能動……讓義父緩一下。哪怕是死,義父一定,一定也會堅持倒在這‘堂’上,這……這定是義父的遺愿!” 這話脫口。 無論是張仲景的大弟子王叔和,還是周圍的杏林醫者,亦或者是張家莊的村民,是來求醫問藥的病患…… 他們齊刷刷的沉默了,空氣中,唯有淚眼婆娑,啜泣時的聲音。 像是一瞬間,所有人都產生了某種由衷的默契,要靜靜地送別這位“聲名遠播”、“德高望重”、“常懷濟世之心”的神醫。 就在這時。 “——師傅……” 幾乎是同時,兩道聲音同時吟出。 是張仲景的二弟子杜度與三弟子韋汛,他們回來了。 看到師傅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