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結盟
衛生間里有人,幾個女生正圍在一起自拍。 為啥要在這種地方自拍啊,搞不懂。 我進了隔間,沉思幾分鐘后出來,她們還在洗手池前聊個沒完。 只能默默洗手離開,但是不能回教室。所以我進了旁邊的女子更衣室。 更衣室里沒開燈,只有換氣扇慢慢轉著散下的冷白色月光,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它本來就這么慢。 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有一個輪廓,但這也可以了。 我抬起腳狠狠踹向固定在地面的長凳,金屬和木共振的回響蕩漾在瓷磚墻上,我的腳也痛得發麻。 正撐著墻等這陣疼過去的時候,儲物柜后面忽然竄出來一個圓乎乎的影子。 那個影子顫著聲音問:“誰、誰……?” 我去,怎么還有人啊。 抬手開燈,白熾燈叮叮閃了兩下才穩定照明,那個人瞇著眼用手擋著光向我看來,“是你啊,鷥霣……” “……嗯,是我?!?/br> 是顧閑英,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腫了一圈,鼻頭也是紅紅的。 她吸了下鼻子,又問:“你剛才踢到椅子了?” “嗯,不小心踢到了?!?/br> 她問沒事吧,我說沒事,她又問:“怎么到這里來了,要干什么……?” 我把手藏進袖子里,攥緊了里面的美工刀,“因為……在找你,就找到這里了?!?/br> 莫名地有點討厭我這開口就說謊的被動技。 “來找我……?” 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嗯?!?/br> 顧閑英忽然一個淚如泉涌,一只手捂著嘴一只手伸出朝我走來,“鷥霣啊——” 喂喂喂喂喂,要干嘛??! 我條件反射地往后退,貼到墻上了,然后被她貼上了。 她也不說話,就是把rou乎乎的身體靠我身上,額頭抵在在我胸口哭。 ……要埋胸哭的話,找蔣秋然不好嗎,我這兒又沒啥可以給你埋的。 不過顧閑英性格還是比較克制的,小聲哭了幾下就自己起來了,“對不起……” “呃,沒事……”我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衣服,還好沒弄臟,還是決定慰問一下,“你怎么了?” 顧閑英抿著唇摳著指甲,盯著地板看,“心里很難受?!?/br> 那你要不要試試給自己一刀?超推薦的。 但我還是決定當個正常人,“發生什么了?” 她蹙著眉,四圓八方臉龐上掛著淚,手指絞在一起,咬著唇,半天才開口,“其實,那個遺書是我寫的……” 倒也沒必要告訴我。 我想了想還是說:“不能告訴別人?!?/br> “誒……?” “會被叫去談話的,”我攤攤手,“大概?!?/br> 她垂眸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br> 我指尖扣著美工刀的塑料部分,看著她頭頂的發縫,“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她抬頭眨著通紅的眼睛看我,“我的想法?” “嗯,”我捏著美工刀在手里轉了一圈,“你真的想那么做嗎?” “我不知道……”她又低下頭,“寫的時候是很想?!?/br> “現在不想了?” “不……不知道,就是覺得如果我不在了就會輕松很多……” “我理解?!?/br> 她又哭了,說實在的她臉型五官看起來很堅毅,又是丟古代能當個將軍的體型,很難想象能看到這樣的人淚眼婆娑的,畢竟感覺她能rou搏七匹狼。 我把蔣秋然給我的紙巾遞給她,她說了聲謝謝接下了。 但她家這么有錢,她能有什么煩惱呢? 真的就是因為“家里只有她一人而寂寞”嗎?天啊,我都不敢想父母不在家我獨居能有多爽好嗎! 等等,我也成了judge別人自殺理由的人了。 又是幾番安慰,總算讓她平靜下來,她洗了好幾次臉對著鏡子瞧了又瞧,看那雙哭腫了的眼睛怎么也消不了腫,沒辦法只能先回教室。 沒了田多鑫,晚自習的教室確實安靜許多。 蔣秋然也哭夠了,正在寫作業。 我可不想變成這樣,我是說…… 如果哪天我死了,我絕不要成為別人說一句“天啊她死了?”然后就投入回正常生活的,被人遺忘的東西。 但同時,我又不想變成“懦弱的自殺者”。 如果是被人殺死,那好像也會被人指指點點說“她自己沒有問題的話怎么會被殺”。 活著很復雜,死了也很復雜,死后復不復雜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說小英啊,你可不要向別人暴露自己的軟肋。 但如果你真的想死,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甚至可以陪著你。 —————————————— 死亡計數:x19 第7個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