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禁止馴養餓虎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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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攸寧想說,她從來沒在乎過這個,但她實在,實在已經懶得說了。 只是起勢,開始練武。 張淑芬繼續念叨:“其實你看開點,女孩這臉,不就求個嫁人嗎?許野肯定會娶你的,他答應我了……”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 杭攸寧側身抬頭,正望著天邊掛著的一彎月牙,她想起昨天自己發酒瘋說的那些,尷尬得差點站不穩。 “他為什么答應你?” “這還用問么?”張淑芬理直氣壯地說:“你爸爸如果不是為了他,也不會出事,他當然得對你負責了!” 原來是這樣??! 可還能是哪樣呢?她期待什么呢…… 張淑芬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屁股后面,繼續道:“我攢的那兩萬塊錢,包括生意,都是你的。這沒跑……” “你哥呢,好不容易安家立業,咱不能讓你嫂子看低了,對吧?” 杭攸寧不說話,專心練武,反打、側打、擰轉 直到最后一個招式練完,她才收勢,抬眼看向張淑芬,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那兩萬塊,如果杭建設急用,你不給他嗎?” 張淑芬呆了一呆,囁嚅著想說什么:“那得看情況吧……” 杭攸寧在心里說,你肯定會。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舍不得他受一點點委屈的。 那些“我實在沒辦法,先委屈你了” ——就是不愛。 “我在山里,差點被那個黑蜘蛛殺死的時候。我就想?!彼吐暤溃骸耙€有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活?!?/br> “沒不讓你好好活啊,我不說了嗎?咱娘倆……” “媽,我不要你了,我要自己生活?!?/br> 杭攸寧眼神很空,如同一只沒有感情的野獸,她輕聲道:“所以,不要你的錢,也不要跟你生活在一起?!?/br> 張淑芬呆呆地站在那里,還沒有反應過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眼淚已經先一步奪眶而出。 —— 許野回去之后,調令就下來了,他正式調到這邊市局的刑偵支隊長 交接工作、結婚申請、退租房子搬到這邊來……忙忙叨叨許多事情。 為了避免她在哥哥嫂子家難做,他一直沒打電話給杭攸寧,直到她的獎勵金批下來。 足有一千塊,在80年代,這是很大、很大的一筆錢了。 許野才以這個為借口,打電話到杭建設家。 可是剛開了個頭:“你好,我找杭攸寧!” 剛開個話頭,就聽見杭建設冷冰冰道:“打錯了?!?/br> 電話啪地掛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又等了幾天,到周末就直接去了雜貨店。 卻沒想到,張淑芬已經回來了,倚在柜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轟著蒼蠅。 “張姨,寧寧哪去了?” “不知道!” 張淑芬不冷不熱的,不知道為什么,幾天不見,她比原來看起來更加憔悴,兩個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 許野問了幾個來回,心下焦躁,說話也不客氣起來:“張姨,你再不說就是妨礙公務!” “行??!那你抓我吧!”張淑芬卻突然發了瘋,直接往他身上撞:“我妨礙公務了!我賤命一條!你抓我吧!” 許野被她弄得猝不及防,終于吼出聲來:“杭攸寧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張淑芬雙目通紅,比他吼得更加響亮:“你就當她死了!” —— 杭攸寧跟杭建設的斗爭持續了三天。 她不讓杭建設出門,杭建設氣急敗壞,想動手,但他不是她的對手。 又報了警。 警察把倆人帶到了警察局,說兄妹兩個哪里有隔夜仇呢,實在不行就去法院吧,又送回去了。 無論杭建設怎么發癲、辱罵、大聲咆哮,杭攸寧就是一聲不吭地坐在那里。 最終,是徐慧受不了了,她說:“那錢結婚用了,我們現在就只有四百塊存款,先給你,嫂子發誓,剩下的一定給你?!?/br> 杭攸寧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娃娃,她搖搖頭,道:“我就要我的錢?!?/br> 最后這個錢,還是張淑芬拿的。 她咬牙切齒,道:“我把我的錢,給我兒子,我兒子還你!行不行!” 她拍出一把一把零錢,那都是她們娘倆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的。 杭攸寧伸手去接,張淑芬一把手揚了,那錢就落了滿地,紛紛揚揚。 杭攸寧沒吭聲,她低頭去撿,然后一張一張地數清楚。 杭建設以為她會說些什么,比如大仇得報,你們不欠我了……之類的。 可她都沒說,數好錢,就走了。 張淑芬追到門口,哭著喊:“你到底要去哪里??!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秋天第一片黃葉打著旋落在女孩的肩膀上。 她沒有回頭。 第49章 獨自生活 許野當了這么多年警察,還做過臥底,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情緒不穩定。 但跟張淑芬交流,不發瘋實在是忍不?。骸八阅憔妥屗吡?!你怎么當媽的!” “是,都指責我不會當媽!”張淑芬道:“你會!你去當吧!” 許野拿潑婦沒轍,他只能問:“那她可能去哪了?你總得給個方向吧!” 張淑芬說:“愛去哪去哪,我就當沒生她!” 她隨手拿了一簸箕菜出去,道:“躲開我這兒!” 許野跟著她屁股后面,繼續問:“那她住哪啊,手里有糧票么……” 就在這時候,二樓的窗戶推開了,來鳳鳴道:“喲,這就是阿寧對象?好俊的后生!” 許野現在沒心情搭理旁人,繼續逼問著張淑芬:“張姨,她一個女同志在外面多危險啊……” 來鳳鳴斜倚在窗邊,又搭話:“與其沒頭蒼蠅一樣亂問,還不如想想清爽,阿寧如今最想做什么?” 許野愣了一下,他首先想,難道杭攸寧找了個地方準備來年的高考? 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杭攸寧不大可能。 那就是……查案。 那她到哪去查案呢,香港?她也沒有門路去。 還是她突然得到了黑蜘蛛的新訊息,她一個人去查了…… 許野心亂如麻。 他低聲下氣的對張淑芬說:“張姨,我剛才說話重了,但是現在時代變了,外面很亂,有寧寧的消息,你告訴我一下,行嗎?” 張淑芬木著臉擇菜,看都沒看他一眼。 反而是樓上的來鳳鳴,笑道:“放心,留個電話給姑姑好了,我一有消息,就打給你!” 許野走了。 張淑芬還在擇菜,擇著擇著,一些小圓點就掉下來,像是雨點。 “看來,有小囡跟沒小囡的,也沒有什么區別?!眮眸P鳴搖著扇子說:“所以說養孩子有什么用呢?都是給別個養的!” 她蹺著腳,屋里的留聲機悠悠地唱著歌,如同煙雨一般,籠罩在這座江南小鎮上。 —— 杭攸寧躺在一片黑暗中,仰頭望著天花板,跟所有的天花板一樣,那里用舊報紙糊了一層,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泛黃模糊。 窗外,映出遠處的霓虹,隔了條河,影影綽綽的。 十年前,趙明明就是躺在這里的,包括她被殺的那一天夜里。 是的,她回來了,回到了老家。 警察不會不顧一切地去抓那個同伙,但她會,只是她沒有錢坐火車,也沒有錢吃飯。 還好終于討回來了,她摁了摁裝在胸口的信封,鼓囊囊的。 她在心里說,謝謝爸爸,你又幫了我一次。 她總結了所有的信息,認為一切的根源,就是趙明明的死。 杭尋是因為調查趙明明案件,才被人害死的。 而趙明明跟黑蜘蛛殺的其他人,有非常明顯的不同。 黑蜘蛛偏好高挑、美麗、男性化打扮、獨居的女性。 而趙明明恰好相反,她是一個十分嫵媚風情的少女,而且跟奶奶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