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禁止馴養餓虎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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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敢提許野。 許野的陰郁,許野屢次在夜里神出鬼沒,許野和那群公豬一樣的阿飛混在一起…… 縱然她堅信許野絕對不是壞人,還是下意識的隱藏起了有關許野的全部信息。 而眼前這個警察顯然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許野,也知道許野攪入這場兇殺案之中。 他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聽她幼稚的推理,就是為了許野! 為什么?難道許野已經成了嫌疑人了么…… 杭攸寧徹底慌了的當口,杭雅菲在一旁開口了:“許野是我們小時候的鄰居,不熟,另外,警察同志,麻煩注意一下你說話的態度,我meimei是協助你們辦案,不是犯人?!?/br> 許隊長差點蹦起來,氣急敗壞道:“你把嘴閉牢,怎么跟警察說話的……” “你喊什么!”杭雅菲提高了聲音,冷冰冰道:“警察的職責是為人民服務,找無辜群眾耍官威,是反革命?!?/br> “正常問話,你瞎講八講的!” 氣氛劍拔弩張起來,其他病床的的人也朝這邊看過來。 杭攸寧終于開口了,她說:“那天夜里,我出去送陸阿姨的時候,遇到了許野……” 她把跟許野重逢以來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然后鼓起勇氣說:“許野不可能是兇手,他不是壞人?!?/br> 余警官道:“你們已經十年沒見過面了。你怎么確定他是好人呢?” 杭攸寧聲若蚊吶,道:“我認為,好人和壞人是天生的,至少‘會殺人的人’和‘不會殺人的人’,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br> 余警官一愣,隨即笑了,長輩對不懂事的孩子,多半是這種笑。 他又仔細盤問了她和許野最后一次見面的場景,才起身道:“小同志,好好休息,這些事以后就不要摻和了?!?/br> 后腳杭攸寧就把被子蒙在頭上。 她為自己剛才的夸夸其談感覺到害臊,她也怕杭雅菲打她,杭雅菲打人特別疼。 杭雅菲一動不動的站在床頭看她,直到她終于憋不住氣,偷偷把被子掀開一條縫。 杭雅菲沒有罵人,她難得心平氣和的講道理:“之前你小,很多事我沒跟你說,現在我告訴你,為什么我當初要跟許野劃清界限?!?/br> 許野出事之前,兩人雖然看不出來有多親密,但杭攸寧知道,她jiejie這種驕傲得跟小天鵝一樣的個性,默認許野騎著自行車遠遠地跟在她身后,已經是很不一樣的行為了。 可是許野退學之后,杭雅菲就立刻不再搭理他,包括跟她關系好的人,都不許跟許野說一句話話。 杭雅菲聲音壓得很低,道:“因為,他投機倒把?!?/br> 開始是扒火車上賣貨,后來去倒騰電器,在那個年月,這是犯法的事情。 “我找過他,讓他不要再墮落下去,他問我,那他吃什么?我就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br> 杭雅菲看向杭攸寧,聲色冰冷:“我也不知道這十年他經歷了什么,但是一個沒學歷、沒工作,常年在灰色地帶討生活的人,走上犯罪的道路一點都不奇怪?!?/br> “所以,杭攸寧,不要再跟他攪在一起,你長大了,你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br> 這時候,張淑芬正好拎著一堆東西推門進來,風風火火道:“你們倆吃飯沒?我這緊趕慢趕的……” 張淑芬聽說了警察來過的事情,立即跟杭雅菲進入了同仇敵愾狀態。 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不跟人商量。 你還擅自去雞鳴渡,那是好女孩該去的地方么? 還有許野,你搭理他干什么,惹一身官司。 杭攸寧用被子蒙住頭,她還挺慶幸生病了,不然這頓混合雙打是逃不過去了。 杭雅菲第二天還有工作,就回宿舍去了,這一晚張淑芬陪夜。 張淑芬嘮嘮叨叨罵了杭攸寧幾個小時,逼著杭攸寧保證,以后再也不搭理許野了,否則就打斷她的腿。 杭攸寧咬著嘴唇不說話,逼急了就說:“你打斷我的腿好了?!?/br> “你這個死孩子!你怎么就聽不明白話呢!” 張淑芬其實并不討厭許野。 誰會討厭一個幫自己帶孩子的人……況且許野雖然皮,但是聰明,從來不用功還能年年考第二名,后來大院里都說他是強jian犯,她也不信,因為杭尋說過,這孩子純屬被冤枉的。 被冤枉了,一輩子毀了,也沒看他報復社會什么的,自己攢點錢,全跑過來給杭攸寧買零嘴——這孩子當哥哥,是沒得說。 可那是以前了。 以前在大院里,她張淑芬慣著誰啊,但是現在不行。南方的小鎮,她們本來就是外來人,杭攸寧跟一個盲流混在一起,街里街坊看在眼里,她們日子還怎么過??! 杭攸寧背對著張淑芬,給她媽看脊梁骨,她在想余警官。 剛才他仔仔細細觀察她的時候,她也同樣把他每一條皺紋,每一瞬眼神,都反復研讀。 爸爸說過,人活一世,不過識人二字。 余警官很親切,這種親切跟買菜大娘的親切有本質上的不同,他不是在討好你,而像是拍照時矮下身子,努力照顧你的情緒。 許隊長對他畢恭畢敬的,說明他不僅是市局的警察,八成還是個領導。 他應該市局專門負責電廠女孩被殺案的警察。 他對顧阿福不感興趣,對她本身也不感興趣。 但他要聽她說話,她說她對案子的推理,和她說小賣部的進貨單沒有任何區別。 他只是需要觀察她。 全程他最緊張、最聚精會神的一刻,是她說起跟許野的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 杭攸寧盯著斑駁的墻面,一個巨大又荒謬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許野,會不會是,出事了…… 第14章 菩薩啊,我落地獄啊 許野已經不記得自己被關了多久了。 四周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根本分不清白天還是晚上。 唯一跟外界的聯系,就是身后的通風口,沒有光,偶爾傳來一點風聲,他一開始會喊叫,后來為了節省體力,也就不喊了。 這里應該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連鳥叫聲也沒有,大部分時間都一片死寂。 腐臭味越來越重,來自于他頭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不停地有蒼蠅飛來飛去。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想餓死他,但在那之前,他大概會死于傷口感染。 怪只怪自己大意冒進,才會落到這個境地。 繩子越來越松,已經被他掙脫了,不過這里沒有任何能夠發力的地方,他不得不跟嬰兒一樣蜷縮著。 他數著數,數到五個一萬,就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一點食物來,一小點麥乳精,一把爆米花,三塊年糕…… 那是杭攸寧拿給他的,他撿回來放在口袋里,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她是他的小菩薩,這么多年,她一直保佑他。 他想,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靠著這點念想,他又熬了一個晝夜。 就在這時候,頭頂傳來了喧囂聲。 —— 垃圾場里,陸培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念叨著:“我接小囡下班……我接……” “你弗可接了!”她兒子終于崩潰了,哭喊著吼:“你把阿爹的手表弄何個地方去了!你講?。?!” 看熱鬧的人群慢慢聚攏過來,聽清了事情的原委。 陸培英的女兒死了之后,整個人就變得瘋瘋癲癲,這一天不知道怎地,把他丈夫留下的手表帶出去了。 然后就不知道丟在哪了。 那是八一年在上海買的,花了兩千塊。 她兒子小北實在沒辦法,扯著他媽滿大街找,最后找到了垃圾場。 這原來不是垃圾場,東邊是雞鳴渡,西邊是個藥品廠,中間隔出一條小道來,堆滿了廢棄的藥瓶和生活垃圾,后來藥品廠倒閉了,這里徹底成了附近的人倒垃圾的地方。 外墻上印著“倒垃圾死全家??!”“禁止大小便”等等紅色油漆字,還是屢禁不止。 陸培英被小北扯著到了這邊,她被吼得膽戰心驚,走進過道的深處,用雙手刨著腥臭的垃圾,喃喃道:“就是介個地方,應該是介個地方……” 周圍人也幫著找:“哪能丟來在介個地方???” “上海牌弗便宜……” 平時少有人煙的垃圾堆,此時非常熱鬧——也不光是好心,那手表值不少錢,誰撿到就是誰的了。 —— 許野攢足了所有力氣,朝上面喊去:“救命!這里有人!” 他心里清楚,基本上沒人能猜到他被困在了這里——太離奇,也太偏僻了。 趁著上面有人求救,是他生存的唯一的希望! 他是拼了命也要抓住。 可是土地太松軟了,又或者垃圾太厚了。 他明明感覺頭頂在震動,能聽到上面的人在說話,可是把嗓子喊出血了,仍然沒有人能聽到。 —— 天漸漸暗下來,陸培英哭哭啼啼跟著兒子走了。 還有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找。 云頭聚集,有雨水落下來,垃圾堆濕膩膩的,臭味更加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