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是,請…君上放心?!?/br> 匍匐在地的程旭此刻哪里還不明白,一切不過是高臺上那位對自己使得陽謀罷了。 以往吃進去多少,如今估計雙倍吐出來都還不夠。 此番賀州災情即使穩定,好的結果也只是功過相抵,一旦出現絲毫紕漏,不僅會失去官職,還會喪命。 伸頭會挨一刀,縮頭亦會挨一刀。 剛開始還有些暗喜的朝臣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臉色暗沉下來。 視線投向上位的璃榆,眼中多是驚恐。 今日用在程旭身上的陽謀,說不定哪日就會因為往事用在自己身上。 解決完賀州之事,這會兒蘇御丞又上前奏稟,“先太子璃柟謀逆失敗,叛逃在外,至今下落不明,往日部下也蟄伏起來,此乃禍患,若繼續留此人在外,將來定會危害朝廷?!?/br> 得知是先太子的事情,原本心中有鬼的朝臣被提起來的心此刻緊了又緊。 就怕有不長眼的人死諫,捅出如程旭那般的往事,讓自己折在上面。 “此事吾已交給言玥去查,蘇卿勿憂,今日可還有旁的事要奏稟?” 沈中丞接話道:“兵職司關乎宮廷、京都安危,職司位置一直空懸,還請君上早下決斷?!?/br> 璃榆微微挑眉,余霄被她暗中處死,余家滅門,兵職司人人自危,如今可謂亂做一團。 “中丞大人以為何人合適?” “原上戶司,如今的國祿侍郎謝輕舟?!?/br> “君上,臣覺得不可,謝輕舟早前被調離兵職司,如今只是個小小侍郎,怎可坐職司位置?!?/br> 原先站隊赫王璃梏的大臣還不死心,此時還想著有朝一日他能登位,這會兒自然想推自己人上去。 “臣倒覺得兵職司的石翼為人穩重,帶兵經驗豐富,可勝任其位?!?/br> 各方勢力在此刻為奪一個兵職司的位置吵得不可開交。 璃榆作壁上觀,趴橋看流水,靜靜觀望著階下的大臣互相否定彼此推薦的人選。 “此事茲事體大,還請君上決斷?!?/br> “蘇御丞,你覺得何人合適?” 一直不說話的蘇淵卓忽而被點名,壓著嗓子清咳兩聲,“臣覺得沈大人提議的謝輕舟就很好?!?/br> “噢?他可是謝太傅的侄子,吾前些時日才滅了謝太傅府滿門,兵職司事關宮廷安危,爾等叫吾如何能安心將自身安危交到他的手里?!?/br> 殿內一時啞然,無一人敢出聲。 謝太傅暗中勾結黨羽,欲在新君初立不久就扶持赫王璃梏上位,可謂是謀逆之舉。 此時推薦與之有關聯的謝輕舟,也就意味著在變相得支持璃梏。 “謝輕舟一脈早年因秘事已從謝氏分離出去,兩府多年不曾來往,且謝輕舟乃識大局之人,心中自有溝壑,平日里素來是公私分明,只因得罪了上位者,才被調離兵職司,成了一個小小侍郎,可即使被打壓,身為侍郎的他依舊堅守本心,一心為朝廷,此番人才,屬實不該被掩埋?!?/br> 蘇淵卓叩首,以額觸地,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蘇御丞如此力薦,將謝輕舟與謝太傅關系撇的一干二凈,吾很難不懷疑蘇卿你與謝太傅有同謀之嫌?!?/br> “微臣不敢,君上明察?!?/br> 蘇淵卓努力控制著紊亂的氣息,強穩住身子,才不至于讓人瞧出破綻,頭懸利劍的感覺可不好受。 換作旁人,這會兒估計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 “罷了,此事容吾再思慮兩日,若無它事,今日早朝到此為止?!?/br> “君上!臣還有事要奏?!?/br> 璃榆瞧見說話之人,微微皺眉,心中升起不好的念頭。 果然在那人開口后,胸腔溢滿了怒火。 “君上先前強封女子為后,如今暫且不論,可皇室子嗣事關國本,還請君上從京都各府挑選些合眼的兒郎入選皇夫?!?/br> 此話一出,殿內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說話的是昔日南清還是婉妃時就有交集的朝臣,他一開口,璃榆就猜到定是南清暗中遣人遞了消息。 “退朝?!?/br> 璃榆氣急,沒有接下對方的話,而是直接拂袖離去,直奔永華宮。 “砰!” 正在臺案上作畫的南清被璃榆的推門聲嚇得手一抖,墨水灑落,迅速暈染開,一幅即將完筆的山水畫就這樣被毀了。 “你們先出去?!?/br> 放下手里的筆,讓一旁的青禾青辭去殿外候著。 “早朝上可是有什么人惹著君上了,怎發如此大的火?” “吾倒是小瞧了jiejie,這宮中竟然還能讓jiejie遞出去消息?!?/br> 南清將那張被毀的畫一點點卷起來然后對折,扔進專門放廢棄紙團的長筒竹簍。 “納皇夫一事,勢在必行?!?/br> 璃榆闊步上前行至臺案對面,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吾不同意?!?/br> 額間帶著密密的細汗,一看便知是急匆匆趕來的。 “此事于君上百利而無一害,究竟有何不可?” “你別逼吾!” 這句話璃榆基本上是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 “前幾日已經同君上說過,君上要的本宮給不了,君上如今尚年幼,京中兒郎優秀者甚異,召進宮中,說不定就會有合眼的?!?/br> 南清情緒并無波動,最多只是淺淺惋惜方才被毀掉的畫,好歹也是她畫了半個時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