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池中未曾豢養金魚,有的只是三三兩兩的荷花,南清卻也瞧的出神。 見人來,拿起隨身攜帶的手帕,一如在玉華宮那般,為其輕輕擦拭著,“瞧你跑得這滿頭大汗,如今正值暑熱,可得仔細些,切莫中暑?!?/br> 璃榆反手扣住對方的手腕,聲音忽而拔高了些,“南清!” 面對有些氣急的璃榆,南清顯得更加穩重些,“本宮還未老邁,耳清目明,君上不用如此大聲?!?/br> “你特意叫吾來,又是這番作為,是故意諷刺吾嗎?” 望著眼前淡定自若之人,璃榆將人摁坐在長椅上,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聲音里帶著慍怒,“若是你故意如此,吾大可在這就與你演上一出好戲!” 近而扼住對方的脖子,“亭臺樓閣,飛檐青瓦,這滿園景致可比不上jiejie?!?/br> 南清十指攥緊,身上的衣物被弄出一道道褶痕,深吸一口氣,試圖壓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漸緩指尖之力,抬手覆上璃榆的側臉,唇角噙著一絲淺笑,“阿榆,你忘了,上位者,最忌喜形于色?!?/br> 此話一出,璃榆憤懣不已,俯身而下,扣住南清的后腦勺。 “啪!” 清脆的掌摑聲在亭中響起,璃榆右側臉頰頃刻間變得微紅。 “今日喚吾來若不是為了旨意一事,朝中事務繁忙,吾便不打擾jiejie靜養?!?/br> 璃榆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側臉,收斂起自身的戾氣,臉色恢復如常,但難掩心中失落。 眼瞧著對方準備離開,南清站直身體,自持威嚴,寒著一張臉道,“璃榆,本宮掌權不會成為你為君之途的絆腳石,可若你一意孤行,逼迫本宮成了璃國君后,與朝臣背道而馳,不利于朝堂穩固?!?/br> 璃榆眼眸暗了暗,一字一句咬著后槽牙吐出:“還有五日時間,十四那日,吾會從南府,親迎jiejie入宮?!?/br> “哪怕你抬進宮的是具尸首也不甚在意嗎?” 已經轉身之人聞言身形一愣,杏眸劃過凌厲,側身盯視著身后的南清。 她本不想將事情做絕,一旦二者關系走到了絕境,就再也無法挽回,可此時眼前人在一步步逼她就范,亦如她在逼對方妥協。 “你若想自戕,吾也只好讓南小將軍和南老夫人陪你一道入黃泉?!?/br>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枚玉扣。 南清迫切的搶了過去,手不自覺的顫抖。 這枚紅繩玉扣是南韞貼身戴著的“護身符”,除非他死,否則不會輕易落入別人手中。 此刻南清心中怒意再難以抑制,“韞兒的玉扣為何會在你的手里?” “南小將軍思姐心切,收到jiejie寫給他的家書,察覺出不對勁,連夜騎快馬往回趕,不到半月時間,人已經抵達京城,如今吾將他安置在一處很安全的地方,你大可安心?!?/br> “家書?” 南清回想起前段時間收到了南韞擊退杞國的捷報,可自己還未曾來得及回書信就連夜出逃。 若對方當真收到家書,無非就是璃榆模仿了她的字跡,可她與南韞之間的所有秘密對方皆知曉,怎么會讓他察覺出問題。 忽而腦中一閃,“是你故意留的破綻,引他回京?!?/br> “jiejie還是這般聰慧,南韞他其實也猜到是有人故意誘他回來,回京途中慎之又慎,但他千防萬防又怎敵的過吾早早為他備下的天羅地網,亦如南清你,無論怎樣掙扎,都逃不掉吾的手掌心?!?/br> 南清只覺胸口一股郁結之氣,堵的她心里發慌。 “南怔如今被關在職刑司的暗牢,日日經受著剮刑,jiejie若想南韞也如此,大可與吾針鋒相對?!?/br> 不待南清接話,璃榆甩袖離去。 望著遠去的纖細背影,南清緊咬牙關,苦澀、洶涌的情緒瘋狂叫囂著。 一直候在不遠處的瞿嬤嬤幾人,見璃榆離開,小心上前,南清的衣裳亂而皺,烏絲也變得松散。 唯有手中的玉扣被死死攥緊。 “你既一心想囚本宮,那本宮便如你所愿?!?/br> 既然選擇瘋,那她比她更瘋就是。 側過頭換上柔和的笑容,方才的狠戾消失殆盡,“嬤嬤,去將那道圣旨拿來,本宮瞧瞧?!?/br> 第8章 妥協 瞿嬤嬤還有些犯迷糊,好在一旁的之筠伶俐,小跑去屋里將圣旨取出,雙手奉上。 明黃的錦緞悠悠展開,其上的字,鐵畫銀鉤,筆鋒似要透到錦緞之后,恰如她本人,執拗倔強。 [嘉定國夫人孫女南清,知書識禮,端莊淑柔,貞靜持躬,淑德良賢,以金冊鳳印著即冊封為后,居永華宮。] “國夫人孫女?她這是直接給祖母加封誥命,讓本宮直接免去罪臣之女的身份?” 無人答話,南清繼而說道:“嬤嬤可知本宮父親是以何種罪名被賜以剮刑?!?/br> “女君以南老夫人檢舉揭發南相貪污受賄為索引,開始追查,后翻出南相在承南郡和嘉西郡為圈地而大肆屠殺百姓,又在往年的舉世考試中作為監察,卻徇私舞弊。 “為正綱紀,震懾朝堂,故而讓他每日早中晚都要經歷一次,為確保實實在在挨完三千刀,每上完一次刑皆有太醫為其止血。 “南老夫人加封誥命的旨意前兩日已經下達,公示百姓,女君不想讓娘娘牽涉其中,不僅僅加封南老夫人,還下旨讓老夫人將南相從南氏族譜剔除,至此,娘娘便再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