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纖凝輕笑：“年紀不大，心思倒挺重?！迸牧伺臅r寒繼續說道：“好了，趕快吃飯吧，都涼了?！?/br>
    時寒悶悶的“嗯”了一聲，嘴上雖然答應，但抱在陸纖凝腰上的手卻沒有放開。

    陸纖凝輕嘆了一口氣，默許了她這樣抱著。

    時寒：“師姐，你討厭我嗎？”

    陸纖凝：“這個問題不是回答過了嗎？”

    時寒：“我不記得了?！?/br>
    陸纖凝：“不討厭?！?/br>
    時寒：“那你喜歡我嗎？”

    陸纖凝沒有回答，沉默半晌，時寒松開了陸纖凝：“吃飯吧?！?/br>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但也都沒有什么吃飯的心情了，草草吃了兩口，時寒放下了筷子。

    陸纖凝：“怎么不吃了？”

    時寒：“吃飽了?！?/br>
    陸纖凝也放下了筷子，收拾了一下，端起托盤說道：“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br>
    時寒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留她。

    陸纖凝走后，時寒盯著她剛坐過的椅子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順著臉頰滑落了一顆燙人的淚珠，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中冒出，時寒趴在桌子上無聲的抽泣。

    難過、委屈，還有害怕，時寒此刻只想大哭一場，把心里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去。

    陸纖凝端著吃剩的飯菜往廚房走，腦子里回蕩著時寒的那句“你喜歡我嗎”。

    陸纖凝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不喜歡，那為什么看到她受傷的時候會那么緊張著急，為什么看到她痛苦的時候會心疼，為什么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原諒。

    陸纖凝解釋不了，那就是喜歡，可是，時寒比她小了八歲，她的喜歡能維持多久，是一時興起還是深思熟慮，萬一有一天她長大了，想清楚了，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她，她該怎么辦，再一次被拋下嗎？

    陸纖凝害怕，她不敢賭。

    第29章 往事

    深夜，雷聲轟鳴，大雨傾盆，雨滴順著屋檐滴落在地上，濺濕了蹲坐在門口臺階上小女孩的褲腳。

    屋內，喊叫聲此起彼伏，上了年紀的女人站在床邊焦急的叫喊著，床上的女人臉上早已被汗水浸濕，表情痛苦，站在旁邊的男人反復踱步，不時的往這里張望。

    一陣啼哭聲在雨夜中響起，床邊的女人興奮的大叫：“生了生了，是個兒子?！?/br>
    男人喜出望外，趕緊從女人手里接過正在啼哭的嬰孩，毫不嫌棄他身上還未擦凈的血跡。

    穩婆收拾了一下，給床上的女人蓋好被子，交代道：“這一個月可千萬不能受風，趕明你去河里抓兩條鯽魚回來，好下奶?！?/br>
    男人樂得合不攏嘴，點頭應允，穩婆拿了錢，舉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冒著大雨離開了。

    女人面色蒼白，顯然是累極了，但臉上卻掛著喜悅的笑容，朝男人伸手：“給我看看孩子?！?/br>
    男人坐在床邊，將孩子放在枕頭旁，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逗著，聊著，早就把坐在門口的小女孩忘得干干凈凈了。

    女孩看著黑漆漆的夜空，雨絲有意無意地灑在臉上，涼颼颼的，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一切都與她無關。

    女人看了會孩子，累的睡了過去，男人就在床邊，抱著孩子哄著，直到天亮。

    女孩不知不覺抵著門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門外，鞋子和褲腳已經濕透，腳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在外面活動了好一會，女孩才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屋，看到女人懷里正抱著剛出生的孩子。

    “去給你娘抓兩條鯽魚來?！蹦腥藦氖贾两K都沒有看她一眼，語氣中難得的溫和也是因為兒子的降臨。

    女孩不敢拒絕，甚至不敢換下濕透的鞋褲就出了門。

    附近有一條小河，河水不深，但流速湍急，女孩撿了一根樹枝，站在河邊學著大人的樣子，對著河中的魚猛刺，魚兒受到驚嚇，慌亂的往河中央游去，女孩追著走到了河里。

    水里的石頭圓潤光滑，女孩一個沒踩穩跌進了水中，湍急的河水瞬間把她沖走了，女孩的雙手在空中亂抓，想喊想叫，但是一張嘴，水就猛烈的灌進來，女孩嗆了好幾口水，漸漸的，沒了力氣。

    就在她快要被河水吞沒的時候，撞上了一塊石頭，短暫的停歇讓女孩爆發了求生的本能，顧不得腿上的疼痛，連滾帶爬的上了岸。

    女孩趴在地上把嗆進的水全都吐了出來，靠在一棵大樹下放聲大哭了起來。

    小腿因為撞上了石頭，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血水混著河水一同淌了下來。

    女孩哭累了，抽泣著，渾身濕透地拖著那條受傷的腿回家。

    家里，男人煮了點野菜粥，一邊吃一邊看著熟睡的兒子，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看去，女孩一身血污的回來，臉上不悅，低聲呵斥：“怎么連條魚都不會抓，把你養這么大有什么用?！?/br>
    女孩委屈極了，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默默地坐在了火邊，等待著衣服干透。

    女孩又餓又累，蜷縮在火邊睡著了。

    夜半時分，屋內傳來男人的聲音：“明天找個地方把她給賣了吧，現在也有兒子了，留著她以后也是賠錢?！?/br>
    女人不忍心：“可她畢竟也是咱們的孩子啊?！?/br>
    男人態度堅決：“她什么也干不了，你還指望她啊，咱們家現在連飯都要吃不起了，再養個累贅，以后把兒子都會拖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