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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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余九琪捧著孫錫的臉,親了他一下,然后去熬了粥,煮了早餐。 他們一起到監獄時正好九點半,在接待室等了一會,十點整,有人叫孫錫的名字。孫錫站起來,走之前,轉頭看了眼小九。 小九捏了捏他的手,對他盈盈笑著,說去吧,我等你,中午咱們去吃烤rou。 孫錫莫名問了句,吃哪家? 小九笑著說,就咱們樓下那個,日式鐵板的。 孫錫說,我想吃齊齊哈爾的。 小九笑,行,那你乖一點。 余九琪就坐在那里,沉靜地,微笑著看著孫錫隨著獄警走出接待室,在走廊拐了一個彎,走向她看不見的某個地方。 雖然人已經消失了,她目光依舊隨著他,延展著,想象著,帶著惴惴不安的擔憂,和膽戰心驚的期盼,希望他鼓足勇氣走這一遭,能換來一個輕松的余生。 孫錫在余光見不到小九之后,有一瞬大腦一片空白,他機械地跟著那個走起路來鏗鏘作響的皮靴向前走,不知拐了幾個彎,又上了一層樓,回過神來時,站在一間藍色鐵門面前。 獄警推開門,站在門口,示意孫錫,說,進吧。 在這之前,孫錫設想過許多次真正見到孫譽文的場景,他想他應該會很憤怒,也有可能像蹩腳電視劇里那樣激動,或者正相反,是不敢面對的膽怯,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像是等待長達二十幾年的答案終于落寞,結果出乎預料。 孫錫極為平靜地,按照指引,走進那間充滿消毒水味的陰暗房間。 孫譽文,他的親生父親,折磨了他二十幾年的罪魁禍首,就躺在房間一側的病床上,光頭,蓋著被子,手上輸著液,臉沖向里側的獄警。 他們之間,隔著一排生了銹的鐵柵欄。 柵欄外,孫錫站在那里,手攥著空拳,看向他,他想過是否該打個招呼,可終究什么也沒說。 是孫譽文先開口的。 他的臉從另一側慢慢轉過來,孫錫一驚,那是一張極其蒼老且病態的臉,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張照片都不同,臉色蠟黃,皺紋橫生,兩頰綴著幾顆老年斑,可那雙眼睛卻很精亮,抬起來,在孫錫臉上定了很久。 很久,很久。 然后開口,聲音溫和而平靜:“來了?!?/br> “嗯?!睂O錫盯著那張仔細看與自己極其相似的臉,答應。 然后他們看著彼此,突然陷入沉默,時隔二十幾年,從未見面的一對父子,就那樣極其平靜地隔著鐵柵欄,細細凝視對方,看起來,就像打量一個陌生的故人。 直到連周圍的獄警都覺得奇怪時,孫譽文才打破沉默,像是尷尬地思考了一會,才找回些思路,問了幾個他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什么感受?” 孫錫反問:“什么感受?” 孫譽文解釋:“見到我什么感受?” 孫錫愣怔著,不知他為什么這么問,也不知該如何答。 孫譽文眼神期待著,看著他:“你對我就沒有什么想象嗎?” 見孫錫仍然不回答,孫譽文眼神寡淡地沉下去,像是失望,說:“好吧?!?/br> 然后他慢慢轉回頭,看向旁邊獄警,沒說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他覺得這場探視可以結束了。 孫錫在感受到強烈的被漠視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在孫譽文走之前,他猛地開口,問:“你為什么給我寫信?” 孫譽文沒回頭:“什么信?”然后想起來,“哦,那些信?!?/br> 孫錫抓著一根柵欄:“為什么給我寫那些信?三年了,為什么?” “因為大家都在寫?!睂O譽文頓了頓,非常平緩又冷冰冰地說,“每個人都在寫,不然在里面干什么呢,我給你寫,也給你奶奶寫,給教會寫,也給電視臺寫過?!?/br> 然后他嘆口氣,說:“都一樣?!?/br> 孫錫壓著聲音,狠狠質問:“都一樣?” 孫譽文沒再說話,只留下一個病懨懨的冷漠側影,那是留給被他精神折磨了二十幾年的兒子,最后的一個畫面。 孫錫再次回到監獄的接待室時,余九琪留意了下時間,只用了四十分鐘。 她立刻迎上去,打量他,見他沒什么異樣,神色淡然,腳步平穩,甚至還對小九笑了笑。 可小九就是覺得不對勁,牽著他的手,沿著原路,走出那座森嚴的監獄。 剛走出監獄大門,還沒走到他們的車位,孫錫突然甩開小九的手,跑到路邊,扶著監獄外圍的磚墻,劇烈地嘔吐起來。 他只是干嘔,大聲干嘔,痛苦干嘔,身體崩成一張弓,臉色憋得漲紅,眼底一片渾濁,聲音慘烈到宛如痛哭,又似嚎叫,明明什么也吐不出來,卻又仿佛吐出了一切。 小九去車上拿了水和紙巾,就耐心陪在旁邊,沒有勸,沒有問,也沒有制止,就陪著他吐出那些經年累積的頑疾。 孫錫在平靜之后,靠著墻,平復了許久,才能開口。 他沒有說任何細節,任何對話,沒有對那個人做任何描述,沒有說他認為那個人是一個極度冷漠,極度自戀,一個徹頭徹尾的只愛自己的人。他就算是懺悔,也是為了自我感動,是一種自憐。 孫錫只是看著眼前站在陽光下的,他的女朋友,他的愛人,他僅剩的家人,堅定地說: “九,我跟他不像,一點也不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