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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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衣認命地閉了閉眼,一咬牙關,摸上了床邊,竟然是毛絨絨的手感。 躺上去也沒那么膈的慌了,他一拉被子,這熟悉的觸感,是條蠶絲軟被。 “這些是哪來的?”楚霜衣僵硬地躺下去,好奇問道。 “宋師叔準備的?!?/br> 這次徒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聽起來很是奇怪。 楚霜衣一個人睡慣了,還不習慣枕邊有人存在。 山下的溫度不比浮光山,一到夜間確實冷上許多,就連冷慣了的楚霜衣都隱約覺得有些涼。 他探手向身旁一摸,手剛碰到一角衣襟,徒弟就猛地彈了起來,又鬧出一陣急促的聲響。 “為師摸摸你有沒有被子,”楚霜衣極力壓制著怒火,小聲罵道:“你鬧這么大動靜做什么?” “弟子知錯?!迸豳砀砂桶偷卣J錯,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沒有一絲起伏:“弟子不冷?!?/br> 說完又老老實實地躺了回去。 楚霜衣拉過自己身上的被子,輕輕地搭到傻徒弟身上,這么冷的晚上,連被子也不知道蓋,顯得他好像是一個只顧自己享受的自私師尊一樣。 裴夙全身緊繃著,帶著柳葉清香的袖口拉著被子拂過,就連被子上都沾染了不少柳葉香,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不,甚至還要更濃郁些,此刻的清香沒有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令人分外安心。 總算安靜了片刻,楚霜衣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就聽耳邊傳來徒弟悶悶的聲音。 “師尊的味道……一如既往……” 眼前白光一閃,裴夙只覺脖子一涼,他低頭看去,只見森寒的純鈞正在夜色中泛著幽幽冷光,鋒利的劍刃就松松地貼在他的脖子邊。 只需再深兩分,他的腦袋此刻應該已經掉下來了…… 像是驗證他心中所想,就聽楚霜衣冷冷道:“再出聲,為師不介意送你一程?!?/br> 房里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 這么一鬧,楚霜衣早把方才說錯話的尷尬事忘到腦后去了,不多時,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只有裴夙睜著兩只眼睛,精神奕奕地望著床頂,始終難以入睡。 翌日一大早,裴夙就按楚霜衣的吩咐跑了一趟。 昨夜只是匆匆一瞥,今日再看,秋娘愁眉不展,姣好的面容又縈繞了許多病氣。 裴夙向她說明來意,卻被她搖頭拒絕了,說人生死有命,同和已經為她的病犯下了大錯,就不必再費心了。 她感謝了裴夙對根生的照顧,又請他轉達對楚霜衣的謝意。 裴夙沒再強求,點點頭,望著那道羸弱的身姿沒入門扉。 他回來時,天色才剛蒙蒙亮。 木門的聲音吵醒了床榻深處的人影,裴夙走上去,只見師尊身上寬松的衣袖早已卷上了臂膀,露出瓷白的手肘陷在深色的毛皮里。 他不自然地錯開視線,低聲叫道:“師尊,該起程了?!?/br> 熹微的光線落在臉上,楚霜衣睡眼惺忪地滾了滾,半截腰身滾下了軟皮子,被膈的一疼,這才徹底地醒過神。 徒弟!昨天是和徒弟一起睡的! 他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摸放在枕邊的鮫紗。 鮫紗被一只手掌遞了過來,楚霜衣一把摸過來,就聽到一聲幾乎小到聽不見的輕笑響在床邊。 笑! 都看到了是吧! 他從床里拿出一件衣裳,隨手甩到床邊,冷淡道:“換上?!?/br> 裴夙接過來一看,正是他昨日弄臟了的那件弟子服,現下已經干干凈凈地沒有一點臟污。 一絲暖意悄然蔓延至五臟肺腑,暖融融地走遍周身。 “多謝師尊?!?/br> 楚霜衣冷哼一聲,理也不理他,脫下睡皺了的外袍扔在桌上,又摸了件嶄新的外袍換上。 眨眼間,又是一副豐神俊朗的仙人模樣,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第14章 楚霜衣乘坐的馬車就停在村口,馬匹被村民們喂飽了草料,生龍活虎地噴灑著鼻息。 他本想偷偷地坐上馬車,以免被熱情地村民圍住道謝。 誰料還是晚來了一步,硬是被林伯拉住,說是小孩子們想給他磕個頭。 楚霜衣一想,這么多小孩兒一人給他磕一個,那他不成景區里的菩薩了。 再說做好事,就是應該不求回報。 他拂開林伯的手,婉言謝絕道:“林伯,浮光派沒有那么多規矩,不必謝我?!?/br> 林伯被他這冷冰冰的語氣唬得一愣,楚霜衣趁著這機會一轉身就爬上了馬車。 他手心都沁出汗了,村民們原本就不容易,他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又不是什么大恩大德,哪里受的起這些跪拜。 “林伯,仙尊的意思是,只是小事一樁,不用大家再三拜謝?!?/br> 他聽到夏樂天在外面替他解釋,這孩子的性格倒真是隨和,怪不得能跟關河玩到一起去。 楚霜衣想了想自家的徒弟,悶頭悶腦的,好像只有翟凌一個朋友。 不過朋友在精不在多,這么一想他也就釋然了。 “師尊,啟程了?!?/br> 車廂前突然響起徒弟的聲音,把楚霜衣嚇了一跳。 他記著方才被嘲笑的事,仍然不理他,對駕車的弟子淡淡地說了一聲“走吧”。 話音剛落,楚霜衣就感覺車前猛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人跳了上來,隨即馬車就緩緩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