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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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為了逼他留下,還動用了各種骯臟手段,一次又一次的在身上標記烙印,一切都只為折斷柳敘白那已經殘破不堪的羽翼。 “沈凜……求你了,求你了……不要?!?/br> “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我真的沒有……” 他何曾這樣的求過別人?曾經的柳敘白是絕不向人低頭的。 柳敘白滿含淚水的雙目之中透露著無限悲楚,他聲音顫抖,像是一只在泥沼中掙扎的錦雀,漂亮的翅羽已經被摧殘的所剩無幾,在用僅剩的求生欲奮力逃離著讓他逐漸淪陷的泥潭。 但是越用力,就陷的越深,直到黑暗侵襲,將他完全吞沒。 柳敘白聲嘶力竭的聲辯,只為喚起他一絲的同情,但往時的自己,卻早已喪心病狂。 他將柳敘白最后的尊嚴與希望,踩踏在地,蹂躪碾壓,好讓他死了那重返天際的心。 僅剩的碎羽墮入泥塵,白意不顯,墨夜侵蓋,柳敘白燦若星河的眸中只剩下了一灘死寂。 但柳敘白越是這般,他卻越是不安,屈從從不是柳敘白的本性,沒有反抗力爭的迎合便是蓄謀。 他盯著柳敘白的臉,愈發恐懼。 他害怕,害怕自己真心無報。 害怕柳敘白放不下一直秉持的綱常大道,害怕柳敘白會因輿論雜言而退步,害怕柳敘白心里裝著的人并非是他。 恐懼將愛意全數疊蓋,他指的將這份懼意轉嫁于柳敘白,在他身上布下一道道不可磨滅的傷跡。 癲狂之態已讓他忘記,柳敘白從踏出第一步開始,便未想回頭。 哪怕是將這心意拋至塵地,也無怨無悔。 百般證佐,都只是圖求沈凜的一份安心。 思至深處,沈凜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他今日模樣,當初怎好意思信誓旦旦的論楚莫辭可悲? 他才是真的可悲。 他才是那個不明情深幾何的人。 已將柳敘白緊攥在手中,卻恨不能將他捏的更緊,讓他沒有一毫逃離和呼吸的空間。甚至,他巴不得將柳敘白僅有的一切全部剝奪。 白玉京的厲聲責問,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思想渦流中。 “難道他做的還不能讓你安心嗎?” “你到底還要索取多少?” 那一刻,他才恍然清醒,柳敘白是自愿留下的,他深知自己恐懼源結,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離開。 連死,柳敘白都想死在距他最近的方位。 從他有如神明般降臨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剎,柳敘白就已棄了那片廣袤的天際,滿目的江山秀色,都比不上這一畝三分的愛籠。 他的愛是枷鎖,但是柳敘白甘愿受縛。 “瑯環君,你可曾后悔?” “如果沒遇到我,你本該在那九重之上?!?/br> 不能答話的柳敘白淡漠的搖了搖頭,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露出微笑,雖然并沒有親口講出,但沈凜卻深知他想表達的意思。 不悔。 他不悔。 沈凜一直認為,自己對柳敘白的心,也是百分赤誠,無論身在何時何地,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奔向他,站在他背后與他并肩作戰。 但事實卻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實到驗證這顆心真誠與否之時,他卻像一個敗落逃兵,倉皇逃竄。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他才是真正的懦夫。 他根本沒有柳敘白那樣歷經百劫,卻還依然不忘初心的魄力,他很難想象,柳敘白究竟是怎么在下界撐過了那般艱難地日子。 活下去,簡單的三個字,背后卻是滿目瘡痍。 “你還想讓我怎么還?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能給的,我都給你了?!?/br> 這不是一句開脫的謊言,而是真相,更是柳敘白最后的哀求。 自己已榨盡了他的所有,名譽、地位、修為、身子包括性命。 崖岸之上,柳敘白那抹淺笑,刺眼的讓人心碎,他心懷滿腔熱情,奔赴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盛宴,但最后卻輸的一敗涂地。 什么也沒有得到,但卻失去的徹徹底底。 但凡沈凜可以講出一句,我信你,他都不必絕望的赴死自證。 他本就清清白白,問心無愧。 他以命相抵,償還了這一世所欠。 瑯環君……沈凜仰面,讓淚水肆意的從臉上淌落,他原是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只要他再勇敢些,向前走一步,伸出手,柳敘白就不必墮入骨生花的永生詛咒之中。 也許相比起要面對被恨意加身的自己,柳敘白更愿背負永世不得善終的惡果。 那樣好過夜夜難熬的譴責與心絞。 這一次,是柳敘白放棄了。 不是他不愿繼續,而是他已無力再扭轉什么,只能看著時間的輪軸將他無情碾碎,虛弱至極,早已受不起任何的質疑,尤其是自己,他實在扛不住這樣的壓力。 他放棄了,也放手了。 當他發現自己信仰崩塌,所護之物在自己這里分毫不值時,他便真的再無動力與這天斗,與命斗,與這蕓蕓眾生斗。 他只是在等一句自己肯定,但到死,他都未能聽到。 此刻,沈凜捫心自問,風知還與柳敘白的關系,當真對他這么重要嗎? 只是因為當初風知還吻了柳敘白,他就到現在還耿耿于懷嗎?這飛醋的分量當真可換柳敘白一命嗎?而那一次,柳敘白為了使他安心,便是在極為牽強的情況下還是將自己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