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韓青珊仍然躲在暗處等待顧荼回來,雖然顧荼有說不用等她,但是以防萬一,小荼一個女娃終究是不安全。 顧荼依舊走小路準備回自己的院子,看著縮成一團的青珊,問道:“怎么沒有回去?!?/br> “你一個小女娃,那邊叁個男娃,萬一他們欺負你怎么辦,我得時刻準備叫人?!?/br> 顧荼笑著牽住青珊的手,“謝謝珊珊擔心我,不過我既然過去,自然心里有數,走吧,我們回去休息,明日還得上課”。 青珊眼神瞥向離的院子,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轉身牽著小荼的手回去。 回了宅邸,顧荼換了外衫,閑來無事自己擺了棋局,招呼桂萼進來。 “可會下棋?” “略懂一些基礎?!?/br> “沒事沒事,陪我下著玩,我的棋藝也沒有多高超,自然比不上師叔?!?/br> 顧荼想起師傅曾說師叔下棋很厲害,幼時就能贏過老師,改日可以讓師叔教教自己。 “桂萼,你可知胥氏和殷氏的恩怨?” 桂萼聞言惶恐,想起身下跪,“小姐,桂萼從未議論主家的私事?!?/br> “無事,你自幼就來殷府,定然知道一些城內氏族的事情,我久居偏地郊區,很多陳年舊事不太知道,你與我說道說道?!?/br> 桂萼這才安心,眼神堅定,“桂萼定知無不言”。 “奴婢來殷府不是很早,大小姐離家那年是我來殷府的第二年,殷氏、胥氏和魏氏是晉國名望最大的叁個氏族,但是殷氏相較于其他兩個,子嗣是最為單薄的,但殷氏的上任族長也就是大小姐的父親殷勛擔任的是官職最大的中軍將,只是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br> “什么事情”,顧荼好奇。 “奴婢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一些傳聞加上猜測,傳聞殷族長的妻和帝的一名妃子關系甚好,這名妃子由于過于神秘,甚至有人懷疑其是否真實存在,這名女子受到皇帝獨寵被封為月妃,其容貌人間絕無僅有,如月一般皎潔傾城,久居深宮,其他妃子都沒有見過她,除了殷夫人定期會入宮見上一面?!?/br> “后來呢”,顧荼已經放下手中的棋子,專注的聽。 “后來,這名妃子香消玉殞,事發突然,帝勃然大怒,此事牽連殷氏,胥氏趁此機會添油加醋的諷刺,并連帶著狐氏一起,族長直接被押入大牢,夫人沒多久也生病走了,沒能見到族長最后一面?!?/br> 桂萼憤慨:“這胥氏也不是第一天肖想中軍將的官職了,胥族長倒是命長,他不甘心只是一個上軍將,他想要那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聽說現在最寵愛的那名妃子姝妃正是胥氏的,這姝妃送去宮中的時間也很微妙,正是月妃離世的第二個月的月中。我能想起來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了?!?/br> 顧荼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棋盤就收了吧,改日有空再下,我也準備休息”。 “是,小姐”,桂萼收了棋盤,退出房間。 躺在床上,思考著桂萼說的話。 姝妃入宮的時間倒真有些巧,月中正好是十五,月亮最圓的那一天,倒真對這姝妃有些好奇了還有那位胥氏族長。 不過胥氏可沒有那么好進去,想知道些消息還真挺難。 顧荼想起來躲在角落里的胥嬰,神色帶了光彩,或許他是一個突破口。 幾門課程中,顧荼最為頭疼的就是醫學了,要記的內容著實有些枯燥無味,只有書上草藥的描述還能有些意思,不過不同病的癥狀以及其相對的藥的配方甚是難記。 這門韓青珊也選擇了,不過學的比顧荼輕松多了。青珊安慰道:“我母親曾是醫藥世家,所以幼時耳聞目染,跟隨母親看了很多醫書,加上我來學堂的日子也比你久些,所以自然知道的比你多些?!?/br> “這是我整理的一些內容,你可以拿去復習背誦?!?/br> 顧荼欣喜地接過,撲到青珊懷里,“青珊你最好了,我一定努力背誦,不辜負你整理的內容”! “無妨,我們是好友,再說你的叁經學的比我好多了,很多不懂的地方我還要請教你呢?!?/br> 望向窗外,顧荼語氣帶著羨慕,“倒真羨慕那些男孩可以選擇去上武學”。 國子學雖然主教叁經,但是同樣有設一些武學,有箭術課和劍術課。 不過只允許男子才可以選學,不作為硬性要求。 韓青珊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從前周邊的女伴早已習慣學習琴棋書畫,無人對武學有興趣,畢竟最后都是要相夫教子,怎么可能上戰場呢。 不過也沒有反駁,“等歲考結束,有武學的比試,全學堂的人都會去看,到時候我可以陪你一同去”。 顧荼欣喜點頭,抬眸正看見智清然走進來,身后跟著的是狐玉芙,狐玉芙大病初愈,臉色蒼白,半倚靠在先博身上,由他攙扶著走進來。 看來這狐玉芙倒真在意這歲考,即便傷沒有好全也要回來準備考試,顧荼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小聲道:“看來這先家的長子真是個善人?!?/br> 青珊掃了一眼,了然:“怎么可能無緣無故,這先氏和智氏關系較好,智清然是幼女和先家兩個自幼一起長大,后來來了學堂女子本就較少,狐玉芙率先結交的清然,這狐玉芙容貌艷麗,先博一見鐘情,只不過?!?/br> “這狐玉芙是否愿意回應就是另一個事情了?!?/br> 對于男女之情,顧荼也是一知半解,除了話本子上有看過,多半是英雄救美,女子芳心暗許這些套路。 “你相信一見鐘情?” 青珊攤手,“我也不太懂,因為我也沒有體會過,不過遇到長的英俊瀟灑的,也會第一眼就心生好感,不知道是不是一見鐘情”。 顧荼不太贊成,“你這算是見色起意”。 青珊被點破心思,紅了臉,掐顧荼腰上的軟rou。 顧荼笑著彎腰躲閃,嘴上求饒:“好jiejie,饒了我,青珊jiejie,我下次可不這么心直口快了?!?/br> 笑的有些緩不過氣,顧荼扶著桌子喘氣,靜了會兒,又問:“那讓你心生好感的人是誰?” 見青珊垂眸,追問:“是我們學堂的嗎?” “你這好奇心倒真是旺盛”,韓青珊無奈湊近悄悄地說:“不是我們學堂的,是我幼時去阿公那,偶遇的一位少年?!?/br> “他叫什么,長什么模樣?” “時間太久,我也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了,只有朦朧的印象?!?/br> 顧荼寬慰道:“有緣自會相見,說不定你多念念,自然就能見到了,所謂心想事成,心里肯定得多想?!?/br> “你歪理還挺多,專心背你的書吧?!?/br> 晏夫子走進來,看到都在背書,感到滿意,故作神秘道:“這次歲考你們可要好好的考,不僅讀要讀的熟練,講也講的透徹有理,寫更是考驗你們肚中可有文墨?!?/br> “這次歲考的前五名可是有機會入宮參加元日的晚宴,多年都未有這機會,甚是難得”,晏夫子眼神一掃,看著在座驚訝的神情,捋捋自己的胡子,補充道:“不過這次甲班和乙班是一同考,這也就意味著乙班的人同樣有機會,若是你們被乙班的人比下去了?!?/br> 晏夫子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比不過乙班將是最大的羞辱。 最后幾節課上完,剩下的時間基本就都留下復習歲考的內容。 顧荼這幾日,只能苦兮兮地抱著書背誦,一點也沒了之前看書的樂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晃著腳,口中念叨著。 想起以前自己也不愛背書,沒少挨師傅責罰,最初還頂過嘴:“我認為背書這法子沒用,書里的內容我都能理解透徹,為何要背下來?!?/br> 殷蕓放下手中的竹簡,問:“那你和我說說兵書中的幾種戰略戰術是哪幾個?” “哪本兵書?!?/br> “就《六韜》中所說?!?/br> 顧荼放下手中的書,閉上眼,仔細思索,想了良久,只能放棄:“我不記得了,那是前些日子看的了?!?/br> “如果這是戰場,你跟我說你忘記了自己所讀之書,你想讓所有將士和你一起陪葬嗎!” 被殷蕓的難得嚴肅的訓斥,顧荼一愣后,低下腦袋,老老實實認錯:“弟子,知錯了,日后定好好背書?!?/br> “小五,為師知道你聰慧,古書中所記載的你都能理解甚至加上自己的思考,可是你要知道書是很多的,背書雖然枯燥卻是唯一能讓你徹底記住的辦法,讓你在危難之時,說不定想起法子能救你一命?!?/br> 顧荼鄭重點頭,“弟子知道了,再也不會偷懶了”。 看中手中的醫書,猛喝一口茶水,繼續背誦。 這是自己來到學堂的第一次大考,一定要認真對待。 歲考安排在十二月接近月末。 由于甲班和乙班一同考,所以時間提早了兩日。 辰時,按照早已安排好的順序,排隊依次進入屋內進行考試。 屋內會安排叁位考師,是宮中派來的人。 最先進行的是讀的測試,讀在叁項考試中算是最簡單的一門,只要熟練掌握叁經的內容,考師提到那本書那一章節的內容,能夠流利背誦出即可,考驗的是大量的背誦基本功。 顧荼抽中的順序靠前,結束的早,出來時沒有看到辰安和青珊還有些遺憾,這幾日基本都宅在院子里,許久未見他們了。 撞見從另一間屋子里考完出來的胥嬰,學堂里的胥嬰依舊是那副陰沉的模樣。 顧荼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即便在一個班,除了幾面眼熟之緣,也沒有熟悉到主動打招呼的地步,正準備離開。 胥嬰卻在拐角處先開了口,“聽說你最近養了一條狗,還帶來了學堂”。 “那幾個旁系的,可是說你的狗會亂咬人,會咬人的狗放在學堂,不合適吧?” 顧荼覺得好笑,直言道:“我的狗從來不隨意咬人,除非是遇見臟東西了?!?/br> 起初出于美色以及書房的經常偶遇,對這個向來默不作聲的胥嬰倒是有幾分興趣,但是如今知曉胥氏與殷氏水火不容的局面以及他背后的小動作,顧荼現在對他剩下的只有厭煩。 “若是看我不爽,不如直接來找我比試,沒必要派女子來試探我”,顧荼后退幾步停至在他的面前。 胥嬰挑眉,“你是說狐玉芙”? “我可沒有逼她去找你麻煩,不過是幾句激將,她就自愿當出頭鳥,于我何干”,胥嬰微微低頭聞到女孩身上的茉莉熏香,嘆氣道:“更何況,你也知道狐氏已是我胥氏的附庸,所以何必為她來質問我?!?/br> 見顧荼面色不動。 “看來你現在是惱我了,難怪也不愿意找我去上天文課?!?/br> “最初是我眼拙,以為你是良善之人,現今發現不是,自然是不愿意再找你了,日后也不會叨擾,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胥嬰看著離開的背影,又想起那日小雨,女孩湊近的模樣,其實她關窗之前他就已經醒了。 她似乎格外鐘意茉莉,一周七日有五日的熏香都是茉莉香。 我本來就并非良善之人,何必裝作無辜的模樣靠近我,。 幼時的胥嬰見到太多因為各種利益裝作友善樣子接近自己的人,利用完就狠心甩掉,如同丟棄惡心的垃圾。 后來他也學會了偽裝,從以前的獵物變成了獵人。 我們本來就是對立面,胥嬰壓抑心底的波動,說服自己沒必要難受。 講這項考試對于顧荼沒有什么難度,考完還順便去青珊的院子指導她的寫作。 “還有一日就終于能考完了”,青珊頭疼地趴在桌上。 “不是還有叁門選課未考呢”,顧荼放下手中的書。 青珊無所謂,“那叁門不算,考的不難,多是死記硬背的東西,分數的占比也不大”。 “對了,你考完可有出去游玩的計劃?” 顧荼想想,“考完待到回家已經這月下旬了,過幾日就是元日,元日后師傅可能會帶我去一趟吳越”。 “那你們過年怎么辦,不在晉國嗎?” 搖搖腦袋,“我也不知道師傅是在年前去,還是年后去”。 韓青珊嘆氣,“還準備找你玩來著,結果連你人影都難以見到”。 顧荼拉住她的手,安慰:“無妨,若是我回來了定第一時間找你,還會給你帶禮的?!?/br> “也好也好,可以給我帶些吳越有意思的東西?!?/br> 回了自己的院子,桂萼稟告:“小姐,府里來信?!?/br> 是師傅的信,顧荼興沖沖地接過。 師傅說等歲考結束就來接我,還說會給我一個驚喜! 顧荼抱著信傻笑,原本毫無波瀾的心,第一次那么希望考試快點結束。 還剩下兩日,第一日是考寫,剩下一日就是考選的叁門。 待到考完最后一門選課,已是酉時。 用完膳,顧荼倒是想起明日就是武學的比試。 多日用功于學業,許久未見自己的小狗,喚桂萼將人帶來。 離跪在顧荼面前,因為顧荼不喜歡仰著腦袋看他,所以他見她基本都是跪著。 “明日就是武學比試,我記得沒錯的話,你說你的箭術不錯,那明日的比試可有信心奪冠?!?/br> 離沉默,最終還是老實答:“魏氏魏辰安乃是武將世家,他不僅精通箭術,劍術還擅長搏斗,趙氏趙子良和魏辰安自幼一同長大,劍術最為拿手?!?/br> “也就是說你肯定比不過他們”,顧荼起身走近,抬起他的下頜,不讓他的眼神閃躲。 “算了,我也不為難你,辰安的武藝高超,你定然是比不過,不過趙子良箭術不是最擅長的,若是你能贏他,我也可以給你些獎勵”,顧荼善解人意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