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6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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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隱拱手,“之前唐少恭派人送過來,末將沒來得及請示大王,暫時派人軟禁在芳云殿中?!?/br> 裴獗嗯一聲,“那便先關著好了。人犯押解回京時,一并帶回去?!?/br> 石隱從他臉上沒有看出什么表情,沉吟應聲,“是?!?/br> 赫連騫又道:“那唐少恭此次立下大功,大王準備……如何封賞?” 裴獗抬眼看他,“依你之見,如何?” 赫連騫道:“此人會極為審時度勢,識時務,才智過人,若他是自己人,可堪大用。但……末將愚見,三姓家奴,實不可信。今日他可以背叛李宗訓,來日,就可以背叛大王?!?/br> 這幾位全是裴獗的心腹,是可以暢所欲言的人,所以,赫連騫說話毫無顧慮。 “不過,北雍軍得以輕松奪城,唐少恭要居首功。大王素來賞罰分明,也不好破例。故而,封賞皆可,重用不得?!?/br> 裴獗點點頭。 旁人不知道唐少恭的底細,可裴獗心里有數——唐少恭是為數極少的幾個,很早就知道他和謝家軍有關系的人。 裴獗也沒有忘記,當初唐少恭說過的那一句:“仆早年曾在謝獻將軍麾下,任諮議參軍”。 他沉默片刻。 “唐少恭何在?” 石隱道:“跪在宣德門外?!?/br> 赫連騫沒有說錯。 他還真的是識時務…… 不僅不邀功,反而先請罪。 不過,裴獗并沒有像所有人料想的那樣,即刻召見唐少恭,而是擺擺手。 “你們先下去吧?!?/br> “喏?!?/br> 眾將陸續退下。 裴獗緊鎖的眉頭微微松開,喟嘆一聲,回頭。 “蘊娘,出來吧?!?/br> 第510章 又又又醋 馮蘊方才就坐在內殿飲茶烤火,享受著李桑若的“太后禮遇”,聞聲微微一笑,款款走到裴獗的跟前,拱手施禮。 “大王?!?/br> 裴獗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坐到近前,溫聲道: “方才怎么不出來?躲在里面做甚?” 馮蘊斜他一眼,“眾將議事,我若出來胡言亂語,大王又該怪罪了?!?/br> 她笑盈盈的,眼里滿是戲謔。 裴獗疑惑地看著她,捏了捏她的臉,“我何時怪罪過你?” 太寵溺了。 馮蘊有點不習慣,不自在地牽唇淺笑。 “就當我有自知之明吧?!?/br> 裴獗不著痕跡地揚了揚眉,“那馮長史此刻可以說了。就殿上所議,你什么看法?” 馮蘊與他四目相對,緩緩笑開,“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裴獗:“照實說?!?/br> 馮蘊勾唇一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攻城時,她看到裴獗受了傷,可這會兒他顯然已經包扎過了,半絲血跡都沒有,臉上也不顯半分傷情。 這一用力,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 “好狠的婦人?!?/br> 馮蘊道:“你看,這不就原形畢露了?” 裴獗皺眉看她, 馮蘊白皙的臉上笑容不改,可仔細打量,美眸里竟有一抹淡淡的嘲弄。 “要怎么處置,大王心里有數,又何必來問?假惺惺的。你都因她而分神受傷了,難道還舍得送她去死?” 裴獗眼角微顫,打量著馮蘊,一言不發。 馮蘊輕笑,眼角略帶挑釁地上揚,“所以,拙見如何,大王看重嗎?” 裴獗伸出手來,無聲無息地攬住她的肩膀,將人圈過來,坐在身前,與她面對面,四目對視。 “蘊娘,若有人說,李桑若是我的嫡親meimei,你信嗎?” 馮蘊吃驚。 目光詫異得不得了。 李桑若是裴獗的meimei? “要是真的,那就是神鬼怪談了?!?/br> 裴獗看她沒有憤怒沒有生氣,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亦不信?!?/br> 馮蘊心弦一緊,盯著裴獗明明暗暗的眼,忽而一笑,“可是,大王又害怕錯失親人。不敢信,又不敢不信?!?/br> 裴獗沉默。 馮蘊微微一笑,“是唐少恭說的吧?” 裴獗嗯聲,“他原是昔日謝家軍諮議參軍?!?/br> 馮蘊驚訝之余,半信半疑。 “如此說來,唐少恭背棄李宗訓,轉而投靠你,不是見風使舵,臨陣倒戈,而是早有預謀……一直在暗中幫你?” 她沒有忘記,裴獗說過,謝家對他有恩,他和謝家淵源頗深,甚至因此而仇視馮家…… 那唐少恭要是謝家人,又出手幫了裴獗,裴獗自然會對他另眼相看,對他的話,也不會懷疑。 但馮蘊不同。 唐少恭是她上輩子的噩夢…… 從始至終,他在馮蘊心里的印象就沒有改變過,始終如一的冰冷無情,沒有人性。 這樣的一個人,會因為忠于謝家軍,而在謝家軍覆滅多年以后,還汲汲營營,幫助跟謝家有淵源的裴獗? “大王?!瘪T蘊靜靜凝視著裴獗的臉,“你可還記得,唐少恭是如何死的?” 這么問,指的當然是前世。 裴獗回眸看她,眉頭不經意皺起來。 “他是李府食客,上輩子最后一次見他,是安渡和議。后來他死了沒有,怎么死的,我知之不詳了?!?/br> 馮蘊黑眸一沉,很是詫異。 “大王竟是不知?” 裴獗危險地瞇眼,“難道蘊娘知情?你那時,應當不在大晉?!?/br> 馮蘊察覺到他眼底的暗色,唇角微掀,露出一抹艱澀地笑。 “是。當時我在齊國。是蕭呈告訴我,那個傷害過我的李府食客唐少恭,被丞相李宗訓下令滿門抄斬,全家二十余口,無一活命?!?/br> 說罷,她不等裴獗細思她和蕭呈當時的關系,又趕緊接下一句。 “滿門抄斬,二十余口,這么大的動靜,遠在南齊的蕭呈都知情了,沒道理大王不知……” 裴獗默然片刻。 慢慢的,垂下目光。 “或許那時,我在養傷。養傷期間,我許久不問朝事?!?/br> 馮蘊心里一窒。 她想起來了。 石觀碼頭,溫行溯那當胸一箭…… 讓裴獗重傷臥床,養傷足足一年有余。 而且,上輩子裴獗和李宗訓沒有正面的較量和沖突,他堂堂大將軍,又怎會去在意一個李府的食客? 裴獗看她目光溫潤,怔忪無言,輕輕地撫了一下她的臉。 “別難過,傷好了?!?/br> 馮蘊的心突然抽痛,伸手按在他的胸膛。 “是這里嗎?” 裴獗嗯聲,握住她的手,“小傷?!?/br> “大王也有犯傻的時候……”
馮蘊覺得這個男人極愛騙人,什么事都自己承受,然后云淡風輕地揭過去。 裴獗握住她的手,將掌心撫在胸膛。 “這輩子,不會再傷到了,蘊娘放心?!?/br> 馮蘊微微含笑,滿目溫柔。 “看來上輩子唐少恭的死,與他背叛李宗訓有關。要不是深仇大恨,怎么殺人全家二十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