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6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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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會說馮蘊的策反,只說見到了馮蘊,又編了一些交談內容,以應對詢問。 可他的說法,瞬間把李桑若帶回了信州,帶回了鳴泉鎮,那一場讓她頻頻出丑的談判…… “馮氏素來巧言令色,慣會蠱惑人心,她說的,絕非僅有鄭壽山交代的這些?!?/br> “鄭壽山隱瞞朝廷,沒說實話。這心都偏了,還如何為我所用,又如何會帶領楚州軍跟鄴城并肩殺敵?” 不得不說,李桑若這次的判斷是對的…… 錯就錯在她把它說了出來,在朝堂上當眾質疑鄭壽山有私心,并表示應該罷黜鄭壽山的楚州節度使,將楚州軍收歸朝廷,以便統一調派…… 氣得李宗訓摔了笏板,大罵她是“蠢婦”。 李宗訓和葛培,當然也看得出來鄭壽山沒說老實話。 可大戰當前,是翻臉的時候嗎? 李宗訓痛斥李桑若,是為了給鄭壽山一個交代,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 然而,都是萬年的老狐貍,誰不知道誰??? 消息傳到楚州,便壓斷了鄭壽山最后一點猶豫。 今日不反,來日就會被清算。 他找來幕僚商量一宿,當機立斷,一面差人聯系北雍軍,一面以李太后對他的誣蔑,令楚州將士們心寒為由,宣告天下,楚州脫離鄴城朝廷。 天壽二年四月二十八,鄭壽山在通惠河上架浮橋以迎北雍軍,同時打開楚州城門,率兵反攻葛培…… 第495章 梅令鋒芒 消息傳到花溪那天,馮蘊正在荷塘邊上,看徐嫂子教村里人種藕。 天氣暖和,塘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好似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滿臉喜悅,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從不耽誤農事…… 因為村里的大槐樹下,不時就會有告示,提醒軍人農務、坊務,村務。 只要聽話跟著干,就出不了錯。 潛移默化間,花溪人更依賴長門…… 對馮蘊,也更是心悅誠服。 所以,一聽說鄭壽山投誠,村民首先想到的就是馮蘊。 “還是娘子當初那二十萬車煤的功勞啊。我要是鄭壽山,也跟著送煤的,而不是搶煤的……” “那是,也得虧娘子神機妙算,早早就看透了鄭壽山和李宗訓的貓兒膩?!?/br> 村人與有榮焉,聲音此起彼伏…… 都在為戰局突然的扭轉而歡欣鼓舞。 馮蘊比他們更早得到消息,因此,那股子雀躍和興奮,早就已經過去了。 她輕咳:“別盡顧著夸我了。干正事吧?!?/br> 周遭當即安靜下來。 眾人目光切切地看著她,一副等待她示下的樣子。 馮蘊又不禁莞爾。 “都看著我做什么?繼續啊?!?/br> 楊什長說:“娘子不是要訓話嗎?” 馮蘊看著他殷切的目光,忍俊不禁。 她只是不想聽這么多人當面夸自己,覺得很沒有必要…… “打仗的事,我一竅不通,能訓什么話?我還是看你們種藕吧?!?/br> 眾人轟聲大笑起來。 娘子就是隨和,謙遜,半點架子都沒。 辦成那么大的事,一點不邀功。 馮蘊一眼掃過去,看眾人意猶未盡的樣子,知道他們正在勁頭上,不由笑了一聲。 “確有一事,要同諸位說一說?!?/br> 眾人連忙豎起耳朵。 她道:“許久沒有召集諸位議事了,恰逢喜訊來臨,那就明日吧。每家每戶,至少派一人到大槐樹下,我們要為花溪重新選一個里正,以便為大家辦事?!?/br> 她是鄉正,里正正該由她舉薦。 她說誰能勝任,那就是誰。 但馮蘊并沒有這么做,而是用了更討人喜歡的方式——讓全村里都有了參與感。 候選的人員,是她提議的。 從幾個什長里來選。 不出意料,結果和馮蘊想的一樣。 村人一致認為,該由楊什長來接任里正。 她不在花溪的時候,村里的事情,大多是楊鐵柱出面來干,他和長門的來往,也最為密切,村里人信任他。 楊鐵柱接任后,當即提議,讓邢丙的妻子徐氏,來接替他原來的什長之職,同時兼任村里胥吏,相當于里正的副手。 他的建議,同樣得到了馮蘊和村里人的一致同意。 徐嫂子卻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敢應。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做得來這些大事?我不行,我不行……” 楊鐵柱道:“徐嫂子就莫要自謙了。娘子能做鄉君,你為何不能做胥吏?” 徐嫂子一聽,也對啊。 娘子也是女流之輩。 有樣學樣就是了。 “那我……”徐嫂子環視眾人,“就我來干了?” 馮蘊勾唇淺笑,“你當得的?!?/br> 徐嫂子嘿嘿一笑,心里那叫一個飄啊,走起路來,都有些頭重腳輕。 沒有長門以前,雖然邢丙也是馮敬廷郡守府里的武吏,勤勞肯干,能吃苦,對她也不錯,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但跟眼下的幸福,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她只是邢丙的媳婦,是家里的主婦,做得再好,也不會有人高看她一眼。 現在在花溪村卻是不同。 只要有本事,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能得到重用。 這里有更多人敬重她。 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好事,一件接一件的,在長門發生了。 徐嫂子滿心喜悅,回到莊子后,就帶了厚禮,前去拜謝馮蘊。 “若非娘子成全,哪有我們一家三口的今日。大郎他爹說得對,娘子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br> 說著,她雙膝跪地,欲朝馮蘊行大禮。 “徐嫂子?!瘪T蘊喚住她,將人托起,“你們也幫了我的大忙。是不是我也得跪下去?” 徐嫂子嚇一跳。 “我們為娘子做事,那是應當應分的……” 馮蘊微笑,“世上沒有什么情分是應當的?!?/br> 她握住徐嫂子的手,“我們乘的是一條船,往后同舟共濟,勤勉做事就好?!?/br> 徐嫂子感激涕零地走了。 回頭便找到兒子邢大郎,一頓苦口婆心地教導,讓他往后要掏心掏肺地為馮蘊辦差。 邢大郎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好了好了,娘,全村人都知道你當了個九品芝麻官,也是吃公家飯的人了?!?/br> 徐嫂子啐他一口。 “不著調。娘說的話,你得記住……” 邢大郎一聽又要開始了,就要開溜。 “等我爹回來,你再給他說說吧,我這邊,絕對聽話?!?/br> 徐嫂子哭笑不得,點了點兒子的腦袋。 “我這不是尋不到他嗎?不然,有你什么事?” 邢大郎吃笑,“好了,我得交賬本給娘子了。阿娘自個兒偷偷樂著吧?!?/br> 邢丙近日不在花溪,帶著麾下的部曲和侯準在小界丘的那幾百人,一并去了通惠河。 這是馮蘊的交代。 她說,戰場才能練兵。 梅令郎們日復一日的刻苦訓練,可離真正能打仗的軍隊,還有很大的距離。 她要讓他們近距離地看到,戰爭最原始的模樣 馮蘊讓邢丙和侯準帶人去的時候,只說是民間自發組織的人,前來幫著北雍軍做一些押運輜重的事,不用發餉。 前線正是缺人手輜重運送,溫行溯自是點頭應下,把人交給申屠炯來帶。 申屠炯起初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