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3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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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韋錚走到廳中,推開侍衛,跪在地上。 抬頭看著李桑若,莫名便紅了眼睛。 “臣差點就見不著殿下了?!?/br> 李桑若眉頭微蹙,“到底發生何事?” 韋錚道:“臣被仆女的茶湯濕了衣裳,離席更衣。在更衣間里,察覺身體有異,卻被人將門反鎖?!?/br> 他雙眼灼灼地看著李桑若。 “臣時刻念著殿下的教誨,縱是毒性攻心,也不敢恣意妄為……發現里間有女子后,情急之下越窗而逃,跳入池塘,原想緩解一下,不料池塘水深,毒發后體力漸漸不支,差點淹死……” 他說得動容。 念著殿下的“教誨”,看到馮夫人那樣的美色都沒有動心,而是翻窗躍入池塘…… 這韋錚不就是太后忠犬嗎? 眾臣眼色復雜。 李桑若看著他那張通紅的俊臉,一時也有些說不清的澀味。 宋壽安為馮十二娘美色所惑,自毀前程。 裴獗更是被她迷得亂了方寸,當心肝rou一樣護著,不惜為她跟自己分庭抗禮。 唯有韋錚, 他在花溪村就看不上馮蘊,甚至為此得罪裴獗種了許久的地,回來她也沒能給他好臉。如今,哪怕身中yin毒,他也沒有為馮十二娘動心,不惜冒著性命之險在隆冬季節躍入水里…… 李桑若嘆息:“韋愛卿起來說話?!?/br> 韋錚長跪不起,“太后夜宴,宵小竟敢對臣和馮夫人下手,這分明就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想借臣之手,將禍水東引,陷殿下于不義……” 李桑若心下一動。 “此言何意?” 韋錚慢慢直起身來。 “馮夫人在殿下的園子里出事,臣要是罪魁禍首,那殿下能獨善其身嗎?” “不能。人人都會懷疑殿下的用心?!?/br> 他自問自答。 咬牙切齒地環顧四周。 最后,目光落在方福才的臉上。 “jian佞不除,殿下豈能安枕?” 方福才讓他看得額頭冒汗。 眾臣也各有各的小算盤。 李桑若卻像是在油鍋上煎熬的螞蟻…… 左右不是。 韋錚為她遞來一個梯子。 但她上了臺階,必定要將方福才踢下油鍋…… 棄車保帥,她別無選擇。 李桑若遲疑片刻,攏了攏衣裙,云淡風輕地道: “拉下去吧。務必審個水落石出?!?/br> 仆女驚慌失措地往前撲。 “方公公,方公公……” 方福才閉了閉眼,長嘆一聲,別開頭。 仆女讓侍衛拖出花廳,哭得差點昏死過去。 “仆女交代,仆女這就交代……” 人的求生欲到底還是占了上風。 一個仆女突然大力掙扎著,回過頭來看向裴獗,露出求助的目光。 “大將軍饒命!” “是方總管指使我們做的……” “我們的家人,全在方總管手里。如果我們不按方總管說的做,方總管就會拿我們的家人開刀?!?/br> 一個開口。 另一個也豁出去了。 “將軍救命……” “婢子和夫人無冤無仇,本不存加害之心,全是被方總管逼的呀?!?/br> “婢子家里還有父母弟妹,婢子不想死,更不想眼睜睜看著家人喪命……” 這一喊,捅馬蜂窩了。 方福才面色大變。 眾臣嘩然。 李桑若表情沉凝,目光穩穩落在方福才的臉上。 “狗奴才,你怎么說?” 方福才與她對視一眼,白胖胖的臉,顫歪歪地抖了兩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一派胡言,殿下,全是一派胡言。這兩個賤婢在信口開河,栽污小人清譽……” “是嗎?”李桑若看著他。 方福才接觸到那冷厲的目光,額頭汗珠滾下,“殿下明鑒。小人對韋司主和馮夫人敬重有加,毫無加害之意??!” 李桑若沉著臉。 “不是你加害,難道是哀家不成?” 方福才呆呆看她,啞口無言。 李桑若是臨朝太后,是皇帝的親娘,她的父親手握大權,就算所有人都指責她又如何? 只要她不承認,誰都是放屁。 她才是這里權柄最高的人。 只有保住太后,他才有命活下來。 李桑若看方福才冷靜下來,眼神深了許多。 “累及哀家名聲,你們就該打。哼!一個個都在哀家面前裝傻,這個不是,那個不是,哀家也不知哪個是,交給你來辦吧?!?/br> 她看著韋錚,滿是信任的樣子。 韋錚拱手應諾,站起身來,目光涼絲絲望向方福才。 “方公公品行如何,韋某心里清楚。但眼下有人證咬定受方公公指使行事,只怕……要勞煩公公跟韋某走一趟了?” 方福才臉頰一陣抽搐,大喊冤枉。 裴獗沉默,眉眸可見冷銳。 李桑若看他一眼,暗自心驚rou跳。 韋錚道:“來人。請方公公?!?/br> 方福才呼天喊地的叫喊著,讓緹騎司的人帶了下去。 李桑若坐在那里,身側便有暖爐,可她仍然覺得冷,沒著沒落的冷。 - 夜色濃郁。 從翠嶼回春酲館的路上,馮蘊乘車,裴獗騎馬,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交談。 一路上,就聽到濮陽九的聲音。 他本就是個話癆,遇到這種事情尤其想多幾句嘴。 可惜,他沒有合意的傾聽者。 裴獗將馮蘊抱上馬車,就一言不發,不僅對他沒有什么好臉色,對馮蘊似乎都少了點什么,馮蘊大概是身子不適,也沒有什么言語,夫妻倆沉默得令人心驚。 濮陽九覺得這兩口子,簡直是絕配。 他退而求其次,問左仲。 “花廳里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左仲搖了搖頭。 濮陽九嘶聲,“對徹查的結果不滿意?” 左仲再搖搖頭。 濮陽九:“是你們大將軍不滿意,還是夫人不滿意?” 左仲苦著臉,壓低嗓音。 “濮陽醫官不知,我更不知?!?/br> 濮陽九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看了裴獗好幾眼,直到馬車停在春酲館,這才嘆了口氣。 作了大孽才跟裴妄之是朋友。 他自然而然地跟著進去,為馮蘊開方子。 裴獗沒有進門,送馮蘊到門口便打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