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2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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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錚沒有聽到回應,又在外面輕喚了一聲。 “門開著?!崩钌H粑鼩?,壓著情緒淡淡地道:“進來吧?!?/br> 韋錚推開半掩的房門,看著那抹纖細的背影,云髻松落,姿態慵懶,愣了一下。 屋子里沒有別人,香氣熏人。 氣味放大了旖旎。 韋錚見多識廣,怎會感受不到曖昧? 要是以前,他定會欣喜若狂地撲上去,得心上人的恩寵,豈不是比吃了蜜還甜? 今日的韋錚卻有點猶豫。 他也不知在猶豫什么,雙腳就像釘在門口,怎么也邁不過那道門檻。 李桑若回頭,“怎么不進來?” 韋錚道:“微臣正在調查安渡郡的事情,剛有些眉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不提那事還好,一提李桑若更氣惱了幾分。 “不差這一時?!彼曇羧彳?,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語氣都變得脆弱了起來,全無臨朝時的威風。 “你進來,陪哀家說說話?!?/br> 第230章 不解風情 長風穿過簾帷,將靡靡的香氣吹拂過來,沉悶得呼吸困難。 韋錚覺得太后屋里的暖氣燒得太足了,有點低壓,腳步都沉重起來,邁入那個門檻好似用足了力氣。 他站在了李桑若的面前。 低垂著頭,如往昔朝見那般。 李桑若從妝臺前走過來,慵懶地倚著木榻,身子斜得玲瓏起伏,看得韋錚激靈一下。 “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他問第二次了。 李桑若不滿地蹙眉,看他緊張的樣子,撲哧一聲就笑了。 “聽說韋卿內宅里如花美眷不少,怎會如此不解風情?” 韋錚心里一窒。 他不敢抬頭,更不敢看李桑若那張在琉璃燈火下變得曖昧的模樣。 “殿下說笑了?!彼溃骸把巯戮蛢蓚€侍妾……” 李桑若皺眉,“還是上次從安渡帶回去的兩個?” 說罷又是一個諷刺的笑。 “以為韋卿是一時新鮮,沒想到竟也長情?!?/br> 韋錚尷尬地咳嗽。 “到底是大將軍賞賜,不敢輕言棄之?!?/br> 李桑若一想也是,含笑道:“那下次哀家也賞韋卿幾個年輕貌美的侍妾吧?!?/br> 韋錚摸不準這婦人心里到底做什么想,冷不丁聽到這話,猜到是試探,驚惶失措地拱手告饒。 “微臣受之有愧啊。如今只想憂心國事,為陛下和太后盡忠,那等風月事,倒也沒什么興致了?!?/br> “這就沒有興致了?”李桑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將手爐放下,再往木榻上躺了躺,拉了拉衣裳,眼神迷離地道: “這信州臨水,潮濕得很,哀家這頸子酸痛,愛卿來,幫哀家捏捏?!?/br> 韋錚猶豫,“微臣不敢唐突了殿下?!?/br> “愛卿不愿?” 這個念頭讓李桑若臉上忽生寒意,冷氣直竄心口,脾氣幾乎瞬間就被點燃了。 這個韋錚! 不是他一直想做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賓嗎?現在她給他機會,還推三阻四,真是慣的毛病。 她長得這樣好看,還委屈他了嗎? 李桑若坐起來冷冷看著他。 “愛卿還記得你從青州回來送給哀家那只鳥嗎?” 韋錚心里一熱,“記得?!?/br> 那時候他有多喜歡李桑若呢? 走到哪里都想把最好的東西帶回去,送給她,只求得卿卿一笑,便覺得知足。 聽說她喜歡養鳥,在青州尋遍鳥市和民間,這才得了那樣一只紅嘴鸚哥,巴巴地帶回中京。 韋錚第一次去看它時,還掛在檐下活蹦亂跳,跟著宮女學舌討吃的,歡暢得很。 下次再入宮,便不見了。 “韋卿可知它是怎么死的嗎?” 韋錚微微皺眉,“微臣不知?!?/br> 李桑若嘆一口氣,懶洋洋地坐起來,直視著他,“那樣好看的一只鳥兒,原是個討人喜歡的,可性子擰,不受馴服,扁毛畜生罷了,學了幾句人話,就真把自己當人看了,籠門一打開,就往外竄,渾不知腳上套著鏈子呢,它又能飛到哪里去?哀家想,它既是這樣向往自由,那哀家便成全它吧,打死了事……” 說這話的時候,她嘴上掛著笑。 就那樣輕飄飄地看著韋錚,看得他脊背生寒,血液涼透。 “韋卿,怎不言語?”李桑若一笑,“可是怨哀家處置了你的鳥,不高興了?” 韋錚低下頭,嗓音略微沙啞。 “是那畜生不識抬舉,怨不得殿下?!?/br> 李桑若略略勾起唇角。 “那還不過來,給哀家捏捏肩膀?” 韋錚喉頭微鯁,走兩步卻道:“微臣從安渡回來,風塵仆仆,沒來得及沐浴更衣,只怕會臟了殿下的玉體……” 李桑若輕笑。 “凈房備有熱水,去洗洗吧。洗干凈了,再出來侍候哀家?!?/br> - 屋里暖氣更盛,半點風都沒有。 李桑若將本就輕透的衣裳松了松,想到在里間沐浴的男人,心神不寧地躺在榻上。 至高無上的權力為她帶來的,是為所欲為,是想要什么便可以擁有什么。 曾以為會因此而滿足,可站在至高處,擁有這一切,她并沒有那么快活…… 欲壑難填。 越到高點的欲望越難企及,權已最大,錢也無用,快意的閾值被無限拉高,到這時,稍有一點不滿足便會瘋狂地撕扯內心。 得到越多,越難得好…… 如果沒有肚子里那個孽種,她今天要見的人,應當是裴獗。 他什么都不用做。 就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想到裴獗,李桑若不免又凄苦起來。 可惜,他不是她籠子里養的鳥,而是翱翔的雄鷹。 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拔了他的羽毛…… “嘔……” 她忍不住又干嘔起來,嘴里像吃了黃連似的發苦,飲水下去,沖不散那澀意,又吐不出來。 她五臟六腑都是煩悶,心尖都吐得抽搐起來。 “裴郎……” “你可知我想得你好苦……” 她躺下去撫著胸口,這才好受了一點。 想一想,韋錚也很好看的。 不然也不會得她青眼,混到御前。 只可惜,他今日看上去有些拘束。 手腳都放不開,如何能達到落胎的目的呢? 得讓他好生癲狂一些。 李桑若見韋錚還沒有從凈房里出來,又起身坐起,從匣子里取出一枚香丸。 此香名叫“合枝”,還是熙豐帝當年的珍藏方子,那時候李桑若年紀尚小,沒少在它跟前吃苦頭。 想到先帝,她冷冷笑了一下,跪坐而起,夾出一?!昂现Α敝萌胂銧t里,優雅地擺放,就像在侍候什么寶貝。 “陛下,妾,妾害怕……” “還是雛兒呢?不怕,多馴幾次,你便知道好處了……” “妾做得不好,陛下責罰?!?/br> “去,把香點上?!?/br> 死去的皇帝音容笑貌猶在眼前,過往的一幕幕浮出腦海,漸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