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2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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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府君請吧?” “請?!?/br> 馮敬廷走在前面,見裴獗牽著十二娘慢行在后,一路出了花廳,還當寶貝似的扶她上馬車,大有帶她同去鳴泉議館的意思,心下很是震驚。 裴閻王殺人飲血之人,惡名在外,誰不知兇悍殘暴? 他竟對十二娘如此關愛…… 果然,那金閨客,是至寶。 要是阿瑩也有,何愁蕭呈不為她傾心?又何愁家族榮焉,齊國江山不盡在掌握? 第222章 長線釣魚 安渡別院。 屋子里鋪著厚厚的軟毯,爐火燒得暖烘烘的,半點都感覺不到室外的寒冷。 李桑若從一個時辰起,就開始沐浴更衣,六個宮女忙前忙后地侍候著,連頭發絲和指甲蓋都沒有放過…… 她自恃是個美貌的女子,可人人都說馮蘊姝色無雙,貌比天仙,她便時常在心里比較,馮十二娘到底是有多美,能把裴獗迷得暈頭轉向…… 無非是出征在外時間久了,寂寞吧? 等他來了。 等他到了近前…… 也會看到她的美。 李桑若的手指細細撫過自己薄透輕紗下的白皙肌膚,腦子里勾勒出一幅纏綿的畫面,雙眼微微瞇起,唇角不知不覺勾了起來…… 阿獗。 她渴他太久了。 等得整個人都焦灼起來。 從少女時起,便等著…… 想嫁給他,做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命運弄人,他們說不定孩子都有幾個了,阿獗的身邊也不會出現什么馮十二娘,更不會有別的女人去占有他,那原本屬于她的男人,本該就她一個…… 李桑若的目光突然停留在胸前。 那顆黑痣在雪白的肌膚下,很是惹眼。 以前她從沒有那樣在意這顆痣,可自從安渡傳言開始,她每每看到,就心生惱恨,恨不得將它剁下來…… 阿獗要是看到,會不會懷疑安渡那些傳言全是真的? 這都是馮十二娘干的。 她一定要撕碎那個賤人的嘴。 “殿下!” 方福才的聲音帶著顫意,隔著簾子看過去,微胖的身子好似晃晃悠悠的。 “大將軍派人來了?!?/br> 李桑若表情微怔,坐直起來。 “大將軍沒來?” 要是可以,方福才希望此刻站在面前的是韋錚,而不是自己。 因為接下來的話,肯定會讓太后雷霆震怒,誰在他跟前都要遭殃。 “大將軍原是要來的,馬都備好了,兵都點齊了,可臨了,竟讓齊國使者纏住,走不開?!?/br> 方福才抬頭,“按和議章程,今日是該去鳴泉鎮驗收議館的……” “放屁!”李桑若突地打斷她,堂堂太后之尊,竟然口出臟字,那張臉氣得發白,甚至不顧身上的薄透輕紗甚為不雅,大步走出簾帷,站在方福才面前,她神色里的憤怒、焦急、怫郁……全然到達到失控的邊緣。 “齊國使者何人?” 方福才偷覷著她的臉色,“馮,馮敬廷?!?/br> “果不其然?!崩钌H袅鑵柕碾p眼里好似噴著火,重重扯一把簾子,沒有扯下來,火氣找不到地方發泄,徑直走到一側,用力踢向撲跪在地的宮女。 “都和哀家作對!” “故意和哀家作對!” “全然不顧哀家的顏面!” “都去死,都給我去死!” 方福才在她咬牙切齒罵人的時候,已然滑跪下來。 “太后殿下息怒!” 小宮女死死咬著嘴唇,被她的氣勢嚇得瑟瑟發抖,蜷縮身體,抱頭哭泣,但不敢發出痛苦的聲音,因為她知道那樣只會激怒太后,說不定死得更快…… 李桑若狂躁地踢著宮女,發泄著情緒。 屋子里鴉雀無聲。 方福才都看得有些腿軟。 他認識李桑若很多年了。 她容貌變化很大,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剛入宮時,其實她也是個青蔥年華貌美過人的小娘子,黑亮的雙眼可見單純,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性子漸漸變得尖刻暴戾,自從裴獗娶了馮十二娘,她更是陰陽不定,動不動就責罰宮人,一次比一次下手狠毒。 二十多歲的年紀,那眼睛竟似是歷經滄桑的老嫗,早失去光華…… 李桑若終于踢累了,氣喘吁吁地回頭。 “方福才,你來告訴哀家,大將軍原本是要來的,是也不是?” 方福才低低應一聲,“是。將軍原本是要來的?!?/br> “在他心里,哀家最重,是也不是?!?/br> “太后母儀天下,將軍自然以太后為重?!?/br> 李桑若冷笑一聲。 “哀家就這么好騙嗎?” 她盯著方福才,心底如有一簇火苗在瘋狂地燃燒。 “差人快馬去信州,讓裴獗即刻來見我。他不來,哀家便不去了,誰要和議便誰去議吧,哀家累了……” 她面色蒼白,無聲的流淚,如一個失戀后丟了魂兒的閨中女子,全無半分臨朝太后的儀態。 方福才嚇一跳,在地上咚咚叩頭。 “殿下使不得啊?!?/br> 李桑若猛地轉頭,盯住他。 “如何使不得,哀家是太后,臨朝太后,讓他一個將軍來接駕,還委屈他了是嗎?” 方福才跪地仰頭,道:“和議為重啊殿下。說到底,將軍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馮敬廷那老匹夫為了他的女兒,有意刁難,將軍總不好太過得罪,如果太后因此與將軍生出嫌隙,豈不是正中馮家人下懷,讓馮十二娘得意嗎?” 李桑若微微一怔。 看著方福才的眼睛越來越冷,可是表情卻柔和了許多。 方福才額頭冒出冷汗,心知這話說到了太后的心坎。 又道:“那馮氏有意激怒殿下,殿下萬不可中了她的陰謀詭計。太后是太后,將軍是將軍,君臣有別,等殿下到了信州,大將軍敢不來迎駕嗎?” 李桑若的情緒,被安撫下來。 她最喜歡方福才的地方,就是這個。 他總有辦法將她的顏面從地上撿起來,再擦干凈涂上脂粉,變得好看一些。 而且,方福才的話讓她突然有些茅塞頓開。 從裴獗有了馮十二娘,跟她的關系便一日不如一日。 碎玉警告、抗旨不遵,全是后來才發生的事情…… 她對裴獗應以安撫為主,如果當真由著性子跋扈,豈不是更讓他離心離德,哪里還有以后? 素黃的燈火下,李桑若臉上恢復了一點血氣。 “罷了。告訴信使,就說哀家體恤大將軍軍務繁忙,還要應付齊國使臣,就不勞駕他大老遠跑這一趟了?!?/br> 方福才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小人遵命?!?/br> 不待他退下去,李桑若又道: “傳哀家的話,明日一早,啟程去信州?!?/br> 方福才愣了愣,這才應諾。 離正式和議尚有三日,原計劃后天啟程的,太后為了裴大將軍又將行程提早一日,可見是如何的思君至渴。 方福才隱隱感覺到這次的信州之行,恐怕不會那么輕松如意了。 - 馮蘊和裴獗一行人到達鳴泉鎮議館,在門外便看到了淳于焰的車駕。 這位云川世子很是盡責,身為中間人,全程跟隨雙方使臣了解了議館的建筑布局、用料細節,等叢文田將議館形成的文字奉上來給雙方過目,他再看馮蘊的表情,更為佩服了幾分。 淳于焰走南闖北做營生,不僅賺得盆滿缽滿,也算見了大世面,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巧的房屋構造。 好多設計上的小心思,看著簡單,可隨便單拎一條出來,便是可以轉化成金錢的創意。 “馮十二娘真是大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