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2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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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灌進來,有些冷。 宋壽安受傷后眼睛畏光,光線乍亮,他瞇起眼睛,不讓人看到他在哭。 “把火滅了?!?/br> 他以為來人是他的侍從。 可沒有人回應。 瞇著眼也能感覺到逼近的火光。 那人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沉穩而凌厲。 宋壽安下意識睜開眼,看過去。 門沒有關,一股冷風吹來,將那人黑色的披氅揚起,臉半隱在幽光里,仿佛索命的無常,陰沉的雙眼刀子般剜過來,讓他忍不住失聲尖叫。 裴獗? 只用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是裴獗。 那個傳說中鷹隼般冷漠無情,抬手間殺伐決斷的活閻王。 裴獗真人比他想象好似更為可怕,比他聽過的那些關于他的傳說更要令人驚悚幾分。 因為傳說與他無關,而他是真的惹到了裴獗。 “大將軍……饒命……” 宋壽安茍延殘喘般呼吸著,下意識求饒。 他想逃,想往后退,可他動不了,也逃不了。 裴獗一言不發,只是那么看著他,眼神幽暗如同冥夜。 “大將軍,大將軍……” 不待裴獗問來,宋壽安便將他在左仲面前說過無數遍的話,再一次重復。 “夫人不是我帶走的,我說過很多次了……此事真的與我無關啊……在河堤街,小人不知夫人身份,發生誤會,但夫人表明身份后,小人便讓她離開了,事后再沒有見過,請大將軍明,明察……” 裴獗不說話。 匕首的寒光在眼前一閃,宋壽安一聲尖叫。 裴獗沒有傷人。 用刀挑斷宋壽安身上包扎的布條,然后用刀尖一點點剝開,雙眼不帶感情,就像在處理一只待宰的雞鴨,直到將宋壽安受傷的臉暴露出來,他才停下動作。 那張傳聞中像他的臉,面目全非,腫脹得不成樣子,大夫處理過了,但血泡翻涌出來,可以看到深紅色的丑陋,燒傷痕跡明顯…… “像嗎?”裴獗突然開口,回頭問左仲。 左仲站在門邊,搖了搖頭。 裴獗目光平靜地垂下,看了宋壽安兩眼,突然抬起匕首,從他的臉上劃過去…… “??!” 冰冷的刀尖刺破肌膚,鮮血噴涌出來。 “按住他?!迸徕焙孟窨床灰娝螇郯驳耐纯?,吩咐完,等左仲將因為吃痛而翻滾不停的宋壽安摁在榻上,手起刀落,速度極慢地在他左右兩頰寫上。 “yin?!?/br> “賊?!?/br> 一邊一個字。 不等兩個字寫完,宋壽安已然痛得昏死過去。 裴獗收刀,轉身就走。 全程沒有問半句與馮蘊有關的事情。 左仲疑惑地跟上,“將軍,此人如何處置?” 裴獗:“等太后駕臨信州,交還給她?!?/br> 左仲心里凜了一下。 “將軍為何不問夫人的事?” 裴獗道:“夫人不在他手上?!?/br> 看他說得篤定,左仲哦一聲,“那這王八蛋也是罪有應得?!?/br> 他猶豫片刻,看了看裴獗的臉色,還是將那日闖入流風苑時聽到的yin聲浪語,告訴了裴獗。 “屬下當時便想宰了他,竟敢如此侮辱夫人?!?/br> 裴獗腳步一頓。 回頭時冰冷的目光,把左仲都嚇了一跳。 氣氛凝滯一瞬,裴獗將匕首遞過來。 “閹了?!?/br> 大將軍黑眸陰沉,銳利如刀,短短兩個字所帶來的殺氣比左仲在戰場上感受到的還要恐怖百倍…… “用鹽水泡著,一并送給太后?!?/br> 左仲慢慢接過匕首,“喏?!?/br> 冷月無聲凄涼,裴獗走入春酲院。 在馮蘊居住的屋里,他大概看了一下。 “鰲崽在何處?” 葉闖在側,聞聲頭都不敢抬起:“那日敖七過來探病,夫人讓他把鰲崽帶回去了。這會兒敖七和溫將軍在外面找人,鰲崽……鰲崽應該在敖七的屋里……” 裴獗眉頭皺了下,又詳細詢問當天,馮蘊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等葉闖說完,覃大金猶猶豫豫地進來,“那天末將送十二抬聘禮過來,夫人原不肯要,末將說是將軍吩咐,她才勉強收下,可誰知后來……” 裴獗問:“后來如何?” 覃大金垂眸道:“夫人讓淳于世子將東西都帶走了?!?/br> 將鰲崽交給了敖七,聘禮給了淳于焰。 裴獗涼唇微抿,“淳于焰在何處?” 左仲等人面面相覷。 夜以繼日地找了兩天,他們都沒有想到那個神出鬼沒的淳于世子…… 大意了。 第196章 隔世相見 富甲天下的淳于世子,在信州和淳寧都有私宅,還有不少的田莊產業,很少有人知道他具體的財富,但他的財富,又好似無處不在。 這座莊子位于淳寧和信州的交界,背山面水,倚河而建。 此時夜雨如注,雨絲將莊子罩在一層白蒙蒙的雨霧里,大雨猛地敲打在屋檐上,時而纏纏綿綿,時而低聲嗚咽。 屋子里,爐火燒得極旺,籬落香裊裊,精致的小吃擺在桌案,一片恬靜素雅,哄得人昏昏欲睡。 “等雨停了,我差不多就該回去了?!瘪T蘊跪坐在木案后,姿態端莊,語氣平靜,許是爐火太暖,她玉面添紅云,更似芙蓉綻放。 “急什么?”淳于焰雙眼半開半闔,手把金樽,看女郎云鬟松挽,眼兒媚、眉兒顰,不禁有些走神。 “隔岸觀火,也要等火滅了再回?!?/br> 馮蘊抬眼看他,微微抿唇,“讓世子款待兩日,已是叨擾……” “呵!”淳于焰嗤笑,那雙瀲滟的眼睛看過來,顧盼間更顯多情,“要是十二肯打擾我一輩子,我亦歡喜?!?/br> 又來了。 這男人是當真不能正經了。 要是前世,馮蘊這時該覺得羞愧難當了。 現在大抵臉皮厚了,當生死看淡,別的事情全然無所謂。 “世子好眼光。一看就知我不肯?!?/br> 淳于焰笑,“你看看你,道謝全無誠心?!?/br> 他望著窗牗上濺起的水花在燈火里跳動,忽地一笑:“這般天氣,暖室生香,要是來一場云雨,你說多好?” 馮蘊:…… “長得好看說什么都對。污言穢語也說得風情萬種?!?/br> 馮蘊打量著他,“可惜,我喜歡強壯有力的男人。世子單薄了一些?!?/br> 淳于焰呼吸一緊,肩背僵直,看著她眼里淡淡的戲謔和一閃而過的嘲意,臉頰莫名guntang,他明明長得這么俊,人人都說是老天爺的杰作,可到了她的眼里,卻只看得到不屑一顧,實在打擊。 偏生他就吃她這一套。 自己也覺得,賤得夠可以。 “是不是要我變成裴妄之那樣,才合你的心意?” 馮蘊輕笑,臉頰在暖爐的熏烤下,薄紅白透,唇瓣嫣紅,看著嫻靜卻媚惑動人。 “世子不用改變。你不會是裴妄之,也不可能變成裴妄之?!闭f罷她看一眼周遭的仆女。 “世子身邊,盡是絕色,何必舍近求遠?” 淳于焰性好奢靡享受,也喜歡好看的事物,身邊侍候的仆女,也確實是個頂個的美。 這兩日馮蘊在他莊子里小住,就是一遍遍感受“有錢真好”的過程。 “十二不高興?”淳于焰問:“你不高興,我便打發了?!?/br> 馮蘊讓他說得愣了一下,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