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75節
書迷正在閱讀:對照組炮灰只想爆紅啊、我的田螺小夫郎、病美人養護指南、鳳儀、惦記、彩虹橋、色令智昏、服了,戲精同桌是學霸、晴時雨[先婚后愛]、濫情
馮蘊身為“被搶方”,穩如老狗也就罷了,被罵成“搶妻狂魔”的裴獗好像也沒有什么反應,她還是挺意外的。 怪不得她說什么這人都油鹽不進。 原來征戰沙場,早就被人罵厚了皮。 馮蘊想到他方才說冤枉的樣子,朝他走近兩步。 “將軍不生氣嗎?” “嗯?!迸徕钡?。 罵聲仍在繼續,很刺耳。 但跟人辯是辯不了的,人家根本不聽,就鐵了心辱罵,本就是敵軍,要是受不了了,那便開城門打吧。正中下懷。 “能忍辱方成大事,將軍了不起?!?/br> 馮蘊這句話倒是很真誠,要是沒有后面那句,一定能說到裴獗的心窩窩里去。 然而她說完又溫聲一笑,補充。 “難怪都叫你裴大氣?!?/br> 裴獗猛地掉頭,下頜線繃住。 “姬方才說什么?” 馮蘊看著他的臉色,“我說將軍心胸寬廣,不跟人爭一時長短,難怪營里的人,都叫你裴大氣?!?/br> 裴獗盯住她半晌沒有說話,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抿緊的薄唇,意味不明的眼眸,簡直就是長在了馮蘊的某種審美嗜好上,一時覺得此時一身鎧甲的大將軍渾身上下都在彌散男性的張力…… 但他不說話。 馮蘊就納悶了。 夸他還不行嗎? 馮蘊左右看了看,周遭將士都忙著對罵,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她微微蹙眉,“我說錯話了嗎?” 裴獗放慢了回頭的動作,望著城下姿態睥睨。 “沒有錯?!?/br> 馮蘊松了一口氣。 全然不知“此大氣”非“彼大器”,更不知自己踩到了什么禁忌點,短短三個字差點就撕碎了某人的冷臉。 罵聲沒停。 齊軍換著人上場。 北雍軍這邊,也陸續有人過來,跟著罵。 你來我往,罵得不可開交。 “有種過河來啊,與你阿爺戰上三百回合!” “我呸!龜縮糞墻里的鱉孫,敢戰嗎?” “齊國小兒,走路都不穩,哪里會打仗?別自不量力了,趕緊早些投降,回去找你阿母吃奶去……” “出來打啊?!?/br> “過河來??!” “圍你們一個月,看誰先餓死?!?/br> “嘿,爛褲襠的慫貨,看看你們那熊樣,是能打仗的嗎?別說一個月,給你們一年,也過不了護城河!” “殺裴獗!” “殺蕭呈!” “殺奪妻賊漢!” “殺狗皇帝!” 并州城池不大,優勢便是護城河寬,兩軍將士隔河對罵,看上去有點像小兒扯皮,荒唐得不可思議。 這和馮蘊想象中的戰爭,不是一個樣子。 可它又是戰爭最真實的樣子。 “這么罵,多費嗓子?!?/br> 馮蘊想到書里看來的一段戰爭逸事。 “以前有個將軍,每天派人去陣前叫罵,就是不發兵,把敵軍氣得火冒三丈……” 裴獗道:“結果呢?” 馮蘊想了想,“守城將領沒忍住火,氣得出城迎戰,結果可想而知了?!?/br> 裴獗:“我不是那個守城將領?!?/br> 馮蘊道:“但蕭呈會是那個攻城將軍?!?/br> 說罷就是一笑。 出眾的長相讓她的笑容華光四溢,仿佛讓整個城樓都亮麗起來…… 裴獗看著她沒有回答。 馮蘊道:“昨夜齊軍佯攻探底,今日便上門罵陣,將軍說是為何?” 裴獗抬抬下巴,示意她說。 馮蘊道:“并州高城深塹,固若金湯,昨夜齊軍攻城吃到了苦頭,想來短時間內不會再派大軍攻城,如今派小股人馬,上門叫陣,挑釁sao擾,讓人煩不勝煩時,他們再找良機,打個措手不及……如果能激怒將軍,出城迎戰那就再好不過了?!?/br> 被圍困的一方,很容易焦灼,尤其在缺糧斷水的情況下,再遇上有人挑釁,被激怒就必然會亂了章法。 罵陣,是為攻心之術。 即使守城將領不會自亂陣腳,那每天被敵軍反復辱罵的士兵呢?熱血男兒,個個血性,在戰場能拼殺,在罵場上也極易暴躁…… 火氣上頭,不顧生死而沖動行事的大有人在。 “怪不得書上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今日我方才懂得了其中奧秘?!?/br> 裴獗深深凝視著她。 突然開口,“石隱?!?/br> 石隱走過來,“大將軍?!?/br> 裴獗頭微微一側。 等周遭的將士都朝他看過來了,他道:“塞住耳朵。不聽污言,不必回罵,當它犬吠罷了?!?/br> 石隱應聲,然后和部眾面面相覷。 正罵得興起,沒罵回去呢? 可大將軍有令,又不得不從,于是眾人紛紛找東西捂耳,當真不吭聲了。 可罵仗哪有心里不生悶氣的? 馮蘊看見罵得漲紅了臉的眾人,對裴獗道: “將軍,我倒有一個好法子?!?/br> 在戰爭中,占有心理優勢往往是獲勝的關鍵,諸葛亮都能氣死周渝,馮蘊覺得自己也可以一試,不說氣死蕭呈吧,至少這個新任謀士得在“主公”面前露露臉。 “齊軍不是想罵陣攻心嗎?看我反噬回去,氣死他?!?/br> 要是換旁人說這樣的大話,裴獗可能不信,但馮蘊說,他至少信一半。 因為他常常有被氣死的感覺。 “姬且說來聽聽?” 馮蘊微瞇著眼,臉上露出一絲笑。 “沒有做成以前暫且不夸???,保密?!?/br> 裴獗幽冷的眼里,生出幾分探究,“如何做?” 馮蘊拱了拱手:“勞煩將軍派人在城里為我找一個木工坊,再找幾個木匠?!?/br> 裴獗叫左仲過來,“依姬所言。去找!” 左仲拱手應諾,掉頭就去安排人了,心里卻是涼颼颼的,很不踏實。 馮十二娘都不說明白要做什么,大將軍就毫不猶豫地吩咐照辦。寵壞了。再這樣下去,只怕要成周幽王啊。 并州城頭的人突然變成了啞巴,城外的齊軍罵著罵著,就不得勁了。 “北雍軍怎么不出聲?” “罵不過我們,老實了?” “那城墻上的人,是不是裴獗?” “看不清……” “那么高的個兒,定是裴狗無疑了?!?/br> “裴狗身側是個女子?” “笑話。女子怎可上戰場?” 幾個士兵小聲討論,換上新鮮詞,繼續對著并州城叫罵…… 隊伍的背后,幾個侍衛簇擁著的蕭呈,身著鐵甲、戴著頭盔,默默騎在馬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城頭的女子。 這么遠的距離,當然是看不清面孔的。 但許是太熟悉了,馮蘊出現在城頭,往垛外望的第一眼,蕭呈就認出了她。 她就站在裴獗的身邊,不時仰頭看他。 蕭呈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也看不清表情…… 卻可以聽到內心的痛楚在撕裂著張嘴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