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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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收購,不是把玉堂春變成大集市嗎? 好在,玉堂春的生意也就那樣,要是門外長街變成集市,說不定更熱鬧一些。 文慧點頭,“女郎的意思,這仗打不起來?” 馮蘊搖搖頭,“正因為會打起來,眼下才是收購的最佳時機。等戰事結束,哪里來的便宜貨等著你?” 文慧有點懂了。 女郎是要以低價購入那些人手上的產業和物資。 但她還是擔心。 “女郎可有想過,若是齊軍打回安渡怎么辦?” 馮蘊嗤聲就笑了。 “北雍軍打進安渡都沒有耽誤我們什么,還怕齊軍回來?再說了,齊軍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到安渡的?!?/br> 前面怕北雍軍,現在怕齊軍,文慧想想是有點荒謬…… 可女郎在這個節骨眼上拼家底做沒有把握的生意,好像也很荒謬。 文慧冷眼旁觀,一直覺得女郎對裴大將軍是沒有外間以為的那樣恭順的,不只如此,女郎根本就不怎么待見大將軍。 但今日女郎這席話,又好似對裴大將軍極有信心。 文慧不懂,但她習慣了聽馮蘊的招呼行事,當即不再問了。 “我聽女郎的?!?/br> 這些日子,玉堂春沒賺什么錢,但女郎毫不在意,只說積福積德,當成賑災放糧好了。 消息傳得很快。 當天晌午,齊軍要渡河攻打安渡城的消息,就在大街小巷里,沸沸揚揚起來。 安渡城人人自危,到處可見拖家帶口出城避難的人,因此,玉堂春門口擺出來的“收購告示”就格外扎眼。 有人要逃離安渡,很多東西不便攜帶,當下時,連當鋪都關門了,有一個可以交易買賣的地方,那可了不得。 于是,玉堂春從早上到下午都排起了長隊。 有人換得了需要的糧食、布匹,好像撿了大便宜,沾沾自喜。 更多的人覺得馮十二娘是個大傻子,仗著大將軍的寵愛敗他的家,一邊在心底暗自嘲笑,一邊數著錢走人…… 長門莊里好多人都覺得女郎瘋了。 這時不趕緊準備如何避禍,收購什么物資呀。 就連賀洽都覺得馮十二娘不太正常。 這是一場硬戰啊,誰知要打多久? 可能三年,可能五年,戰事拉長,安渡城不可能再恢復往日繁華。 打仗什么最缺,糧食啊。她換那些房子鋪子和古玩來做什么? 賀洽在政事堂里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勸勸她?!?/br> 他認為自己應該指點年輕的女郎,以免她把將軍的家底敗光。 玉堂春里,馮蘊也有些發愁。 不是愁門外排起的長隊,和陸續形成的買賣大軍,而是愁前來賣好東西的人太少。 整整一天,她就收了幾個鋪面和兩座不臨街的磚瓦房,兩方大金印和一些金銀首飾和珠寶…… 好的宅子和珍品好物竟然一個都沒有。 是安渡城里的有錢人都跑完了? 還是哪里出問題了? 馮蘊讓邢丙派人去打探,不到半個時辰,人就回來了。 “十二娘,花月澗也在喊收購,大街小巷里敲鑼打鼓地喊,那告示寫得跟我們一般無二,價錢卻比我們高上許多……” 原來是淳于焰在搶生意? 好好的世子不做,大發戰爭財。 這個時候,馮蘊有點明白淳于焰前世為何會不辭辛勞,左右逢源,兩次促成晉齊兩國和談了。 人家不打,他拱火。人家打起來,他又促成和談,在中間來來去去地倒騰,別人戰死沙場,而他不出一兵一卒卻成了最大的贏家。 錢都讓他云川賺去了。 人也會陸續往最為穩定的云川流動。 好家伙,賺大便宜,不知撈了多少好處。 但他連告示都抄玉堂春的,分明就是誠心作對。 馮蘊正愁找不到借口上門找事,得了消息,回去換身衣裳就要出門。 “女郎?!辟R洽氣喘吁吁過來,看到馮蘊趕緊上前,“你這是做甚???” 馮蘊笑一下,“賀功曹不都看見了嗎?” 賀洽噎住。 看四周人多,又朝她招招手。 兩人一同走到里屋,賀洽這才語重心長地道:“旁人說我還不信,女郎這等聰慧的人,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糊涂……” 馮蘊問:“功曹此言何意?” 賀洽道:“這戰才剛開始,結束尚無定期,女郎這不是……唉,敗將軍的家嗎?” 這是她自己的錢,敗家與將軍何干??? 馮蘊看著賀洽滿臉憂心的樣子,淡淡一笑。 “我的錢多得花不完,就當做善事吧?!?/br> 賀洽:…… 他張著大嘴巴,原本還想再勸兩句,卻見那女郎帶著幾個仆女和部曲,昂首闊步出門了。 賀洽閉嘴。 將軍一世英名,怎就招上了這樣的女郎? 只怕從此家宅不寧,夫綱難振了! — 入了秋,天黑得有些早。 酉時剛到,花月澗里便掌上了燈火。 侍衛桑焦匆匆打簾入內。 “將軍府的馮十二娘,又來了?!?/br> 一個“又”字,說盡了桑焦的無奈。 每次馮十二娘來就不是好事,主子不高興,少不得他們就要跟著倒霉,看到馮蘊,這一群人就像看到了災星似的。 淳于焰美眸暗了一下,語氣倒是平靜。 “她住在花溪村。不是將軍府?!?/br> 桑焦一時沒弄明白,淳于焰就冷森森地笑了,低頭把玩著他剛用兩斛粟米換到的云紋白玉瓶,懶洋洋地道: “來了便來了,將軍府是可以唬住本世子嗎?” 唬不住,完全唬不住。桑焦嘴角抽搐著想。 但世子肌膚白皙,上次被裴獗打出來的瘀青還沒有散去,這陣子煮來敷臉的雞蛋他都快要吃膩了,可千萬不要再來一次…… 桑焦出去,將馮蘊迎入花廳。 馮蘊是帶著翦水秋瞳來的,那鞭子在她手上更是烏黑發亮,被盤得很美,淳于焰眼皮跳一下,冷笑一聲。 “又來做什么?” 聽得出來他語氣里的不耐。 馮蘊若無其事,“來跟世子談生意?!?/br> 淳于焰不以為然,唇角扯出一抹嫣紅的弧線,“卿卿是怪我花月澗搶了你玉堂春的生意?” “不敢?!?/br> 馮蘊行了個禮,不待他再說什么,徑直在他對面坐下,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我玉堂春做點小買賣,那是小打小鬧,以淳于世子的身份,應當做的是大買賣……” 淳于焰擰眉,“何謂大買賣?” 馮蘊淡淡開口,“安渡郡這點小生意,世子不該看在眼里?!?/br> 淳于焰嗤的笑一聲。 “卿卿以為憑你三言兩語,便可說服我放棄?” 見馮蘊不答,淳于焰又道:“依我判斷,這場仗打不到三月便會休戰……” 戰時低價買入,局勢平穩后再高價賣出,三個月這個判斷當然沒什么錯的,因為前世便是淳于焰促成了和談。 好人和壞人都讓這個家伙做了,從中大肆漁利,別的不說,這腦子是夠用的。 但馮蘊來花月澗,不是為了扯皮的。 “世子,往長遠看。我可以讓世子賺得更多!” 淳于焰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繼續把玩新得的擺件,“說說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