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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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撐著傘,戴著帷帽去大槐樹下走一圈。 聽到村民議論,她也加入進去,低低說了兩句: “那韋將軍做面首不講規矩,睡太后還說太后的不是,要不了幾日,朝廷就該派人來殺他的頭了?!?/br> “別看韋將軍在咱們村里橫行霸道,到了太后跟前,就跟那老鼠見到貓似的……” “以色事人的東西,太后還不是說殺就殺?!?/br> 村人交換著眼神,又是興奮又是害怕。 于是—— “李太后要殺韋錚的頭,中京的傳旨官馬上就到”的消息,又一次不脛而走。 小滿高高興興回來,發現女郎在專心作畫。 她一時不解,偏過頭去看,當即紅了臉。 那畫…… 很不正經。 居然是一個袒露胸襟的女子,云鬢高聳,媚眼如絲…… 小滿捂住眼睛,“女郎為何畫這個?” “閑來無事,找個賺錢的門道?!瘪T蘊當然不會告訴她,這便是遠在中京那個李太后的模樣,而這副堪比活春宮的畫,惟妙惟肖,連那顆獨特的黑痣都沒有落下,很快就會成為她馮蘊的傳世佳作。 到時候李太后看到它,也可以一眼認出自己來呢。 — 夜里村莊寂靜,狗吠聲都沒有,馮蘊心情極好,睡到大天亮才想起今日要做的事情。 她起床吃罷早食,去了灶上。 餡是廚娘早上起來剁好的,馮蘊親自調料,青菜素包和豬rou餡包,大火上鍋,很快就出籠了。 小滿在旁邊伸長脖子等著,被韓阿婆敲了一下腦袋,這才咽著唾沫去拿食盒。 馮蘊叮囑廚娘,“明天吃包子,大家都有?!?/br> 廚娘喜滋滋的應了。 韓阿婆看她全然不知道節省過日子,又是好一番嘮叨。 不過,馮蘊聽不著了,她帶上仆女,坐上驢車就往界丘山大營趕。 今日她要去探望大兄,所以特地叫上了敖七,順便也把鰲崽丟給他。兄弟倆關系越來越親厚,敖七成了馮蘊身邊,唯二可以摟住鰲崽玩耍的人。 這個特例,讓少年郎眼里盛滿了星光,騎在馬上腰桿都挺得筆直。 然而,等他們一行人興高采烈到達界丘山,才知道裴獗不在營里,溫行溯也被他帶走了。 副將赫連騫眉開眼笑地看著驢車上搬下來的吃食。 “此去淮水灣大營,路途遙遠,不如某替女郎派人去送?” 馮蘊謝過他,問道:“我不怕遠,只是懇請將軍給個路引……” 淮水灣是兩軍陣前,路上早已封鎖,沒有路引,普通百姓根本無法通行,她想送也送不了。 赫連騫尷尬的笑。 “這…大將軍明令禁止,女郎就不要為難我了?!?/br> 北雍軍有北雍軍的規矩,馮蘊自然不會跟赫連騫過不去。 只是有點難受。 大兄傷著呢,裴獗居然硬生生將人架去陣前。他得有多痛多煎熬? 馮蘊極目望去,界丘山大營里的士兵人數明顯減少了,想來是大部隊已被裴獗帶去了淮水灣。 校場上一群人在cao練,從馮蘊入營就不停往這邊瞄…… 赫連騫拉下臉訓斥一聲,又認真起來。 馮蘊回頭示意小滿,將花溪村帶來的東西,全留給赫連騫。 “就不麻煩送過去了,這些東西赫連將軍留下用吧?;此疄程h,送過去也失了味道,反而不美?!?/br> 赫連騫美滋滋的捋著胡須,正要道謝,便聽到濮陽九的聲音。 “不麻煩,我現下就要去淮水灣,一并帶去就是?!?/br> 到嘴的食物就這樣飛走了,赫連騫的臉頓時就黑了。 濮陽九仍舊笑瞇瞇,走近打量馮蘊兩眼。 “女郎又艷麗了幾分?!?/br> 這人說話向來沒個正形,馮蘊不想惹他,規規矩矩地做個揖禮,示意小滿和邢丙等人,就要走。 “女郎不想問問我,為何這時去淮水灣嗎?” 濮陽九的聲音聽上去戲謔,可仔細品來,話里很有幾分嚴肅。 馮蘊心里一沉,難不成是大兄傷勢不妙? 她臉色凝重地問:“還請濮陽醫官明示?” 濮陽九看一眼她身側的敖七,笑了一下。 “女郎借一步說話?!?/br> 馮蘊點點頭,正要跟著他去,敖七不高興了。 “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 濮陽九回頭看來,發現敖七是真長大了,一身常服沒著輕甲,可身形高挺,氣勢清俊威武,不愧是他舅親自帶出來的外甥。 但濮陽九偏要羞他。 “敖侍衛年歲尚小,不便聽大人的話?!?/br> 敖七眉峰一抬,當即便要發火。 馮蘊好笑地看他一眼,“濮陽醫官與你玩笑,敖侍衛稍等?!?/br> 女郎發話了,敖七沒有跟上去的理由,可濮陽九在中京可是風流成性,敖七很不喜歡他單獨叫走女郎,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馮蘊默默跟濮陽九走到一側,離他們遠了些,但仍然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 她道:“就在這里說吧?!?/br> 濮陽九回過頭來,看一眼遠處怒視的敖七,大抵明白這女郎的意思。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她在避諱。 濮陽九抱起雙臂,懶洋洋看著眼前的美嬌娘,好長時間沒有出聲。 他在想,裴妄之是如何在陽燥癥的煎熬下克制自己,與美嬌娘夜夜相對,卻任由欲念狂奔而不動分毫的? 正常而言,世間沒有一個男子可以忍耐。 這個裴妄之,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濮陽醫官?”馮蘊輕聲喚她。 濮陽九重咳一下,讓自己從女郎姣好誘人的眉目間收回視線,認真了幾分。 “女郎可知,妄之身懷怪癥?” 馮蘊微微吃驚,搖頭。 濮陽九看她渾然不覺的樣子,再次在心里為裴獗點了一根蠟燭??梢韵胍?,他將自己皮rou下的獸欲掩藏得多好,才能讓小女郎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 “這些天,他是不是每日都來花溪村?” 馮蘊表情淡然,嗯一聲。 “是回營才生的病嗎?” 濮陽九道:“不,這個病跟隨他很多年了。只是這些天發作得尤其厲害?!?/br> 馮蘊狐疑地看著他。 她沒有察覺到裴獗有什么病,倒是覺得眼前的濮陽九病得不輕。 “濮陽醫官不妨直說?” 濮陽九看出馮蘊不耐煩,可這種事,他一個男子也不方便直接對女郎說,只含糊道: “妄之他克制、保守,潔身自好。即便一直飽受疾病的折磨,也從不率性而為……” 濮陽九說的話,馮蘊全都聽明白了,可湊在一起,一個字都不明白。 說裴獗克制保守?不如說他溫柔善良。 “濮陽醫官,我大兄沒事吧?” 濮陽九一愣,應道:“溫將軍傷得不輕,恢復尚需時日,但女郎無須擔心,妄之很照顧溫將軍,調養得宜,不會留下病根?!?/br> 馮蘊松口氣。 大兄沒事就好,裴獗有什么怪病,與她何干? 馮蘊笑了笑,“恕小女子愚鈍,濮陽醫官叫我過來,到底要說什么?” “這個……”濮陽九是個大夫,本不必避諱,可面對這雙澄澈得半分雜質都看不到的眼睛,喉頭像堵了塞子。 都怪裴妄之這病生得太賤了! 他道:“大將軍精力旺盛遠勝常人,得不到慰藉,便不時服用藥物來抑制……今日我便是為此事去淮水灣?!?/br> 他認為說得很清楚了,問馮蘊。 “女郎可聽懂了?” 馮蘊道:“聽懂了?!?/br> 濮陽九換上笑臉,正想暗示她可以主動侍候將軍以緩疾癥,就聽馮蘊又道: “大將軍很需要濮陽醫官,即使身在兩軍陣前,也定要濮陽醫官前去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