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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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他放下書。 “姊夫在莊子上留宿,我才來的?!?/br> 做戲也要做全套,如果他今夜不來,怕敖政會生出他想? 是這個意思嗎? 馮蘊聽他說得一本正經,可心眼里一個字都不信。 敖政哪里管得住他呀? 馮蘊側過來,用手枕著腮幫,“那將軍困了嗎?” 裴獗:“不困?!?/br> “那我們閑談幾句,可好?” 頓一下,馮蘊問出久藏心里的話,“將軍很喜歡用香?” 這些話不該說,也不必說。 可她止不住別扭,明知不對,仍是問出了口。 “不喜歡?!迸徕甭曇羝降?。 不喜歡身上用的是什么,當她傻啊。 馮蘊哦一聲,覺得談不下去了,決定克制自己的嘴巴,“那將軍早點歇了吧?!?/br> 她閉眼裝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簾子那頭再次傳來裴獗的聲音,“行伍之人從不講究。但你是極愛潔凈的人?!?/br> 馮蘊呼吸一窒。 裴獗是想說,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營里漢子們的汗臭,會她不喜歡,這才用熏香遮掩一下? 要不是知道這香的由來,知道它叫雪上梅妝,馮蘊只怕就相信了,說不得還會感動呢。 畢竟裴獗難得解釋一次。 可真的能信嗎? 她將住處和莊子都取名“長門”,便是要提醒自己時刻謹記,永不要忘了上輩子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拋棄的棄婦之辱。 死過一次還信男人的話,那她就真該死了。 馮蘊微笑,“多謝將軍憐惜?!?/br> 裴獗沒有再回答。 難耐的寂靜從兩人中間穿過…… 馮蘊假寐,怎么都睡不著。 大概是她輾轉的聲音驚動到他,簾子那邊的身影定住,燈火也熄滅了。 屋子沉入黑暗,馮蘊明明很困了,明明緊張了一天,身體疲勞很好入睡才對的,偏偏腦子越來越清楚。 胸口氣悶難當,壓在身上的薄被是蠶絲做的,她最喜歡的一條,這時卻仿佛有千鈞之重。 她想掀開,自由的、舒服的在榻上翻來滾去,但有外人在,哪怕中間隔著一道簾帷,她也沒有辦法讓自己不蓋被子睡得安心…… 夜色深濃,她陷在一個人的煎熬里。 裴獗沒有動靜,仿佛睡過去了。 天亮時,馮蘊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看到小滿喜滋滋的臉。 “女郎女郎,敖公要離開安渡了?!?/br> 這小娘子只要吃飽便不見愁煩,一張小臉笑得花兒似的,極是快活。 馮蘊打著哈欠起來洗漱,出去時,見裴獗和敖政在堂屋里對坐飲茶。 她愣了一下,原來裴獗沒去營里嗎? 第61章 大內緹騎 馮蘊不知他昨夜幾時睡的,但精神看上去比她好多了。 “臺主今日便要返京,不多留兩日嗎?” 敖政起身還禮,說些“回京復命,多謝款待”等客氣的話。 然后,他將離京時夫人捎帶給兒子的東西,從車上搬下來,其中一些送給了馮蘊。 兒子在軍營里,別的用不上,主要是吃的用的,全是京中貴人用的精貴好物,馮蘊謝過,在敖政走的時候,往他車上塞了一些洗干凈的雪藕…… 敖七看到這樣的畫面,腦子里生出許多旖旎畫面來。 要是一家人,這該多好。 他不停朝敖政擠眼,敖政只當沒有看見,瞪兒子一眼,又笑著向裴獗揖禮,并低聲懇求。 “小七少不更事,要是他鬧出什么敗壞門風的荒唐,妄之盡可責罰,但務請給我和他阿母……留一口活氣?!?/br> 這是怕他走后,敖七犯傻得罪裴獗。 別人聽來是玩笑,敖七卻氣緊地偏開頭去,不看他。 裴獗不置可否,抱拳還禮,“臺主慢行。不遠送了?!?/br> “不送不送。此去中京,萬事有我周旋,妄之不必為此擔心?!?/br> 敖政客客氣氣虛禮,再看兒子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腦仁隱隱作痛,一聲重嘆,鉆入了馬車。 — 送走敖政,裴獗帶著侍從離開了長門莊。 馮蘊長松一口氣,回房先歇到晌午,踏踏實實睡了個回籠覺,才起來吃飯。 立秋后,天氣仍未轉涼,燥熱得很。 馮蘊無事,想去“關心”一下韋錚那些禁軍。 敖政回京復命去了,只要朝廷沒有新的命令下來,這幫人就得在花溪村干活。 馮蘊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這些勞動力用到極致,為花溪村創造出更多的價值…… 馮蘊走出莊子,便有人朝她打招呼。 那是姚大夫的新婦汪氏,看上去三十五六,為人很是熱情大方。 馮蘊見她在家門外的地里給新種的菜地澆水,饒有興趣地走過去。 “種下了?” “種下了?!蓖羰闲那楹芎?,一手拿水瓢,一手指著那幾壟地,“這是撒的蔓菁,這邊是葵菜,她們說這兩種菜出苗快,我尋思種上幾壟,看著喜氣,日子有奔頭,家里也好有個青蔬嚼頭?!?/br> 馮蘊看她刨得歪歪扭扭的幾行菜壟,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汪氏的皮膚比大多數農人都要白皙細膩,他們一家子都不像是農戶,尤其姚大夫那一手醫術,不是走街串巷的郎中可比。 汪氏的公婆二人平常少有出門,一家子穿的是粗衣布衫,但看著像書香門第出來的人。 但這其實并不稀奇。 世道如此,一場戰役一場災禍,就可以讓普通人轉瞬赤貧,流落他鄉,只要不是頂級的世家權貴,都是螻蟻。 馮蘊笑道:“汪嫂子有什么缺的短的,就來長門說一聲?!?/br> “好嘞?!蓖羰虾芨吲d,碰上這樣好說話的鄰居。 兩人說話時,不時有田地里勞作的農人投來觀望。 農人大多勒著褲腰帶過日子,長得瘦弱,膽子也小,他們會好奇地打量馮蘊,待馮蘊看過去,又露出緊張或驚懼的眼神,快速避開。 花溪村里,都知道掛著“長門”匾額的地方,是世家的田莊,里面住的貴女是大將軍的姬妾。 他們平常不會太靠近長門,有什么請求,也只會找阿樓、找邢丙的妻子徐氏,不會和馮蘊打交道。 汪氏道:“村子里,大多都缺農具。這家沒鋤頭,那家沒鐮刀的,這兩日,好多人上門來借,我家也只有一樣一件,實在不湊手。眼看就要種冬麥了,真怕大家伙兒耽誤了?!?/br> 農具不豐不僅是花溪村的問題,也是馮蘊頭痛的事情。 可安渡郡百廢待興,幾個個農具鋪子,里面的存貨都在戰亂時被搶了,剩下的馮蘊用糧食換來,也不夠用。其他人農戶就更是缺胳膊少腿,要什么沒有什么…… 眼下花溪村每天都有新增人口注籍入戶,很多人是逃難來的,開墾荒地,連住處都沒有,只能臨時搭建茅草房遮陽擋雨,哪里來的農具? 而且,丟荒太久的地,土質退化,收成是不會太好的。 看著農人在貧土上用雙手耕種,馮蘊若有所思。 “我來想辦法?!?/br> “女郎——” 一個部曲從莊子那邊快步走來。 人未到,聲先至。 梅令部曲每天都會派人,在村子四處巡邏。 馮蘊朝汪氏點頭示意一下,往回走去,“出什么事了?” 那個部曲叫呂大山,最近常跟在邢丙的身邊,很得邢丙重用,今日是他帶隊巡邏。 他走近便道:“那個姓韋的,在地頭放火?!?/br> “放火?”馮蘊揚眉。 韋錚那群人開墾的荒地,離界丘山很近,土質比較硬,她以為姓韋的氣極了在燒山。 不料,呂大山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大喘氣似的,接著說:“荒土長滿野草,他們嫌拔草太麻煩,姓韋的下令,說是要一把火燒掉??纱蠖嗷牟輿]有干枯,不好引燃,他們便去抱趙家和孫家的柴火,鋪在地里引火……” 豈有此理。 農人打把柴多不容易? 馮蘊冷笑:“他們真會想法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