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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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道:“臺主謬贊了。正因年少時太過笨拙,無人肯陪我玩耍,這才翻書來看,用了很長時間,方才有所領悟?!?/br> 她已經懂得了藏拙和閉嘴,說得沒有破綻。 敖政沒作他想,“原來如此?!?/br> 帶著兒子給的“心病”,敖政整天都在馮蘊的莊子周圍溜達,試圖做點什么。 可惜,最后只是厚著臉皮用了兩餐美味的飯食,到天都黑盡,什么也沒有做成。 第60章 暗夜問香 這次韋錚帶來的侍從和禁軍,統共有百十來號人,存心要將長門莊里的人全部押回中京治罪的,如今成了田地里的農夫,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人留下來了,吃住便是問題。 裴獗也絕,直接讓人按北雍軍建制處理。 荒田旱地是吧?原地扎營,原地生火做飯,不和花溪村里的人攪和。 有裴獗做主,有禁軍耕地,馮蘊樂得輕松。 可一到天黑,她就怵了。 原以為處理掉韋錚,裴獗夜里就不會再來。 不承想,他不僅來了,還來得比往常更早,幾乎是天剛擦黑,莊子里的人都沒有入睡,他就過來了。 “女郎!”小滿看到裴獗朝主屋走,顛顛就跑到房里歡天喜地叫馮蘊,“……將軍,將軍又來了?!?/br> 馮蘊幾個晚上沒睡好,人都瘦了。加上中毒對身子的虧損,近來很顯憔悴,夜食時才被韓阿婆強灌了一碗湯,胃都快撐得頂起來了,聽到這話,便是一聲“嗝”。 小滿趕緊幫她順氣,“女郎不喜歡將軍來嗎?” 馮蘊垂眸,“你們都下去吧?!?/br> 小滿應一聲,和兩個仆女正要出去,裴獗就神色如常地走了進來。 “可有留飯?” 平常他來就是在地板上睡一覺,不提任何要求,這突然要吃飯,馮蘊是沒有料到的。 她愣了一下,才給小滿使了個眼神。 “有我吃剩的雪藕燉豬骨?!?/br> 裴獗沒有說話,坐下來,靜靜地等待。 飯菜都溫在灶上,其實不是吃剩的,而是馮蘊特地留的。 本想著姚大夫幫了忙,要送到他家去的,可方才大滿去送,姚家一家子都進城去了,還沒有回來,于是便溫在那里。 小滿將飯菜蓋到桌案,頭不敢抬,“將軍慢用?!?/br> 裴獗正襟危坐,湯蓋揭開,室內便有濃郁的香氣飄散出來。 馮蘊看他面不改色,喝湯也喝得那么優雅,有點不適應。 南齊的世家大族,很是崇尚男子文弱斯文,安渡城里,好多郎君也以白凈雅致為美,但裴獗不是這樣的人。 一個常年在軍中打滾的將軍,能斯文到哪里去? 要平常都這樣吃飯,敵軍打上門了,可能還沒有吃完…… 但眼前的裴獗就是斯文有禮的…… 就像做給她看的一樣。 那小小的白瓷碗落在寬大的虎掌里,本該一口就飲盡,愣是一勺一勺慢慢地用,他不難受嗎? 馮蘊看得眼睛痛,“將軍沒有胃口嗎?” 裴獗看他一眼。 馮蘊抿嘴,“天不早了,可以用得快些?!?/br> 她是看不得他慢吞吞的用飯,就感覺在看老虎獅子拿筷子用餐一樣,抓心撓肝,可話一出口,就悔了。 他不會誤以為,是想他快點來睡覺吧? 不對!兩人各睡各的,睡覺又如何? 馮蘊心里像在打擂,食案前的裴將軍仍是面無表情,將一碗雪藕,吃出一種讓馮蘊牙痛的速度,愣是半點聲音都不發。 室里寂靜得……馮蘊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等待,十分漫長……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馮蘊打個哈欠,隨口客氣一下。 “將軍飽了嗎?可還要用一些?!?/br> 裴獗看著她,“好?!?/br> 馮蘊愕然,表情一言難盡。 人家跟你客氣一下,你怎么可以當真? “罷了?!迸徕狈畔峦肟?,“收了吧?!?/br> 馮蘊如釋重負一般,叫小滿和大滿進來。 她倆收拾桌案的時候,裴獗出去了。 好一會兒,才濕著頭發回來,看樣子是洗漱過了,一張本就俊朗的臉,更顯精神,肌膚有了水色,眉眼便透出一種凜厲而灼人的光來,攝人魂魄…… 大滿有些移不開眼。 退下去關門時,沒忍住貪婪地多看了一眼。 下一瞬,就被小滿拽出去。 馮蘊都看在眼里,“大滿?!?/br> 姐妹兩個停下,看著女郎。 馮蘊道:“大滿留下,為將軍更衣?!?/br> 她是很熱心的,愿意為將軍張羅, “出去?!迸徕甭曇糨p倦,沒有喜怒。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聽話要挨收拾了。 馮蘊朝兩個仆女擺了擺手,“下去吧?!?/br> 門輕輕合上, 屋子里沒有風,馮蘊覺得不透氣,熱得心里發慌,明明不久前才沐浴過,脊背卻好似在淌汗似的,身子無端端黏膩起來。 裴獗幫她這么多,要討報酬了嗎? 馮蘊揣測著他的心思,心跳得有點快。 “這次的事情,全仗將軍周全。將軍救了我和大兄的性命,馮蘊感激不盡。只不知,將軍希望我如何報答?” 她坐在榻前。 一襲薄軟的寢衣,掩不住嬌軀的玲瓏?,摑櫚啄鄣募∧w。如散發著梅香的脂玉,烏黑長發松松盤了個髻,有幾縷不聽話地垂落下來,更襯她柔媚慵懶,好似橫在男子眼前的一朵冰雪幽蓮,不堪采擷…… 裴獗沉默了很久。 再出口,聲音帶點淡淡沉啞,好似沾上了夜風。 “不必。各取所需?!?/br> 馮蘊無法忽視他眼里的灼熱,也記得那日裴獗說“我要你”時的表情,輕撫一下發鬢,笑問:“那將軍所需是什么?” 裴獗盯住她看了片刻,拉上簾子,“睡吧?!?/br> 馮蘊呼吸驟停。 聽著他拿蒲席鋪地的聲音,臉頰火辣辣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她以為別人是禽獸,不料禽獸是自己。 馮蘊沒有吭聲,安靜的躺下,望著帳頂,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今天晚上,他沒有關燈…… 這是做什么? 馮蘊翻身看過去。 裴獗翻書的影子投在簾子上…… 原來在看書嗎? 僵硬著身子等睡著,十分難熬。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熟悉的原因,裴獗一動不動,沒有鬧出聲響,她卻好似聽得到男人的呼吸…… 以及,那“雪上梅妝”的香氣。 馮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終是按捺不住。 “將軍?!?/br> 裴獗“嗯”了一聲。 馮蘊的情緒被雪上梅妝的香氣,挑得很難受。 “這幾夜將軍睡得好嗎?” 裴獗:“尚可?!?/br> “有將軍在側,我睡得不大好?!?/br>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馮蘊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可那股子幽香實在討厭,已經吵得她幾夜不得安眠了,再回想以前李桑若說“雪上梅妝,世間唯有我和將軍得用”的得意樣子,就更是不舒服。 “陣前戰事緊張,將軍來回奔波,也著實辛苦……” 裴獗再一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