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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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上下忙碌,灑掃清理,一切井然有序。 但馮蘊想要的消息沒有傳來,不知裴獗收到她的信,會有什么反應… 再有就是府里添了這么多張嘴巴,口糧是個大問題。 — 馮蘊帶到北雍軍那輛小驢車拉回來了,但對府里這么多人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府里的存糧被馮敬廷一把火燒了,只剩下一片殘垣斷瓦,仆人清理了兩天,也沒找出什么能吃的東西。 連續兩日大晴,安渡郡很是燥熱。 粟米煮粥照人影,天天吃很敗胃口。 但就算這些,也不很多,吃不上幾天,闔府上下幾十口人都眼巴巴的,指望著馮蘊。 要當家主不容易。 馮蘊早起將秀發一挽,換身男式袍服,便帶著幾個仆從出了府。 安渡郡是一個南北相交的要道,往南直通齊國,往西是中立國云川,妥妥的軍事要塞,所以馮敬廷獻城投降,斷了齊國最后一根弦,才會逼得蕭玨起用竟陵王蕭呈。 兩國沒有開戰以前,安渡郡四通八達,有各國商販往來,很是熱鬧,百姓也算安居樂業,但眼下光景大為不同。 城里關門閉戶,街道上來去的只有士兵,一片蕭條。 城外的鄉間民舍,更是衰敗凄涼。莊稼在暴雨后七零八落地匍匐在地,農舍里不見炊煙,一眼望去,天地荒涼,野貓野狗都沒有一條。 “能逃的,早就逃了,無處可逃的,都餓著肚子。這安渡郡啊,再難安渡日子了……” 天下大亂,人相食。亂世之中,餓殍遍地。 馮蘊在庫房的廢墟下面刨出了不少馮敬廷帶不走的錢,成堆成堆的碼放著,但沒有作用。眼下糧食堪比黃金,錢幣也失去了信用,民間要以物易物。 馮蘊坐著驢車逛了很大一圈才回府。 剛走進長門院,韓阿婆便捧著一甕熱氣騰騰的兔rou羹進來。那兔丁切得比指頭還細,加點米一起煮熟,再撒上幾朵蔥花,香氣誘人。 小滿肚子咕嚕一聲叫開了。 好久沒有吃過好的,她饞得咽唾沫,伸脖子張望。 “阿婆,哪里來的兔子?” 韓阿婆笑吟吟的,“女郎前腳出門,鰲崽后腳就叼了它回來,兔子是瘦了些,煮羹卻恰恰好?!?/br> 她彎腰將兔rou羹盛在一只素釉的白瓷碗里,放在食案上。 “不知鰲崽哪里得來,老仆用銀筷試過,女郎安心食用吧?!?/br> 白瓷碗里的羹色很饞人,小滿年歲小,膽子大,直勾勾看著,眼睛里仿佛要伸出勺子,“小滿想替女郎嘗嘗咸淡……” 韓阿婆嗔她,“貪心奴兒,這是你能吃的嗎?” 她慈愛地催促馮蘊,“女郎,趁熱吃,免得饞壞了小蹄子們……” 長門院現下也添了人,除了大滿小滿,還有環兒,墜兒,珠兒,佩兒四個侍女,一個兩個都眼巴巴的,熱切而渴望。 馮蘊將躲在木榻邊舔嘴的鰲崽抱起來,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這才放在蒲席上,平靜地在食案前端莊跪坐。 “我想好了,不僅要籌糧,安渡郡還要盡快恢復民生?!?/br> 晉齊兩國的戰爭不會永遠打下去,安渡郡處于這樣優勢的地理位置,早晚會恢復過來,要想發家致富,還需早作打算…… 她想得深遠,韓阿婆聽了她的心思,臉都嚇白了。 “女郎萬莫胡思亂想,這世道女子求生不易……依老仆看,裴將軍肯善待女郎,許一個名分,倒是個好前程……” 馮蘊微笑,“阿婆,我自有主張?!?/br> 有什么主張呀?小小一個女郎,還能變出糧食來不成? 韓阿婆看她臉色平靜,有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很是憂心。 “女郎心性高,將軍若不肯給名分,也是過不下去……那不如我們尋個機會,逃回齊國,或去云川客居。以女郎才貌,不愁找不到好郎君……” 說來說去,總要投靠男子才行。 馮蘊知道阿婆是好意,可她前世已經嘗夠了靠男人怨男人恨男人的苦。 這輩子,她不想把性命再交到別人的手上。 馮蘊默默喝下一碗兔rou羹就不再用了,剩下的全賞了長門院的仆從。 “小滿,把阿樓找來,我有要事交代?!?/br> 第13章 少年糗事 阿樓眼下是馮蘊跟前的大管事。 一個從前不得府君信重的跑腿小雜役,突然得到新主子的重用,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走哪里都挺著胸脯,恨不得即刻為新主子立上一個大功。 因此,領了馮蘊的命令,他就帶人大搖大擺地出府去了。 敖七派人跟蹤,發現阿樓去的是花月澗的南樓,一時臊得俊臉通紅。 沒到安渡郡前,敖七就聽人說過,花月澗是安渡郡最大的歡場。 “北樓練女伎,南樓蓄男風?!蹦菚r軍中幾個弟兄玩笑,說他敖七有花月澗南樓里小郎君的龍陽英姿,容色秀美,還被他打了一頓。 敖七得到消息,震驚片刻,便覺得馮十二娘很不正經,但忍不住偷看她兩眼,耳根又禁不住地潮紅發熱,心下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和尷尬。 他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夢…… 一心告訴自己,要替舅舅看好她。 馮氏阿蘊只能是舅舅的人。 如此頭腦風暴下來,敖七有點坐立不安。午食后,他剛到長門院上值,同住的侍衛葉闖過來了,一邊剔著牙,一邊老不正經地喊他。 “敖七,你昨晚便溺了?鋪上弄的什么?” 敖七耳窩嗡的一聲,面紅耳赤,恨不得殺人滅口,“你在胡說什么?” 葉闖瞇起笑眼,“那你是大夜里在鋪上畫行軍輿圖不成?” “你……”敖七熱血沖天,上前勒住他便往墻角拖,急得直喘氣,“不要瞎咧咧!是我不耐熱,出一夜的汗,回頭我自會清洗?!?/br> 葉闖擠眉弄眼,拿手肘撞他,“小七長成了,想新婦了!” “葉闖!”敖七急得整個世界都快坍塌了,身子繃得極緊,斑駁的光影落在那張紅成豬肝色的俊臉上,滿滿的少年燥氣,也滿滿緊張。 “兄饒了我吧。今日下值,我請兄吃酒?!?/br> 解釋不成,他開始討饒。 葉闖猛烈搖頭,笑彎了眼睛,故意氣他。 “酒是不吃的,小七如此性燥,我要是吃醉了,恐被你下手,貞節不?!?/br> “混賬東西,看我如何來撕爛你的嘴……” 葉闖嘻嘻笑著閃躲,沖馮蘊的花窗大喊,“女郎,敖七他……” 敖七氣得勒住他的腰,將人按在墻上,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巴,葉闖笑得瘋狂扭動…… 兩個人你來我往,在墻邊推來攘去鬧成一團。 恰好這時,左仲從北雍軍大營回來了,見狀重重咳嗽一聲。 敖七和葉闖對視一眼,趕緊松開彼此的胳膊,若無其事地迎上去,“將軍可有令來?” 左仲瞥一眼兩人的表情,“女郎何處?” 馮蘊正望著窗戶出神,聽到稟報,放下茶盞請他們進來。 只看一眼,她便蹙了眉頭,“敖侍衛病了?” 敖七雙頰燥紅,慌不迭地拿袖子拭一下額頭,左右四顧,“這天好熱?!?/br> 葉闖憋著笑,差點憋得岔氣。 馮蘊發現他二人有古怪,也不多問,只看左仲。 “有勞左侍衛跑一趟,可是將軍有消息?” 左仲從袖口掏出一張折疊的黃紙遞上。 大晉軍中公文普遍使用這種紙,馮蘊前世看過無數次,但從沒有一張是裴獗寫給她的,頓時生出感慨和新鮮,她耐心觀察片刻,才徐徐展開。 “來信知悉?!?/br> 簡單四個字,一看就出自武將之手。 不是說裴獗寫得不好。相反,他筆力遒勁,鐵畫銀鉤,很有一種透出紙背的力量,但隔著紙張,仿佛也能感覺到為人的肅殺和冷漠。 馮蘊抬頭問左仲,“將軍可有別的吩咐?” 敖七也眼巴巴地湊過來,“是呀,將軍可有交代,我何時回營?” 南齊號稱要集結五十萬兵馬大反攻,大晉即將面臨一場惡仗,敖七興奮得血液都快沸騰出來。他想上戰場,不想成日守著一個女郎磨磨嘰嘰。 左仲頓了下,垂眸道:“將軍說,立秋后再來看女郎?!?/br> 馮蘊笑了笑。 立秋后,表示裴獗把她的信看進去了。 來見她做什么?左仲沒有說,可又什么都說清楚了。 裴獗將她送到安渡來,住在原先的宅子里,又把她的仆人還給她,是為了得到一個謀士嗎?當然不。 裴將軍饞的是她的身子。 沉睡的野獸在心底咆哮一聲,馮蘊的臉頰便隱隱發燙。 不是羞,也不是怒,而是失落。 想她苦心出謀劃策,提供這樣重要的敵情,裴獗就看不見嗎?女子的出路當真只有侍寢一途嗎? 馮蘊沉默片刻,讓佩兒來磨墨,將以前閑來無事親手做的梅花木牘從抽屜里拿出一塊,挽袖提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