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曲相和壓下情緒:你說我打不過他? 你,受傷了,打不過,蠱。 有棲川野的左眼明亮如星,用笛尾敲了一下曲相和的心臟,語氣平靜至極,卻無端地令人敬畏:所以,我來。 笛音綿綿,剎那激醒了傾五岳殘余的靈智。 這卻不是好事。 在混沌的殺心退去之后,他的痛感空前強烈,無論是刀傷鉤傷,還是慘受噬咬的筋脈血rou,都在這一刻痛到極點,幾如化骨。 傾五岳悶哼一聲,巍然的身體搖搖欲坍。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三更雪后怕地扶起曲相和,輕聲抱怨。 有棲川野回以沉默,只有笛聲愈高愈銳,游蛇爬上曲相和搖晃的身體,任他如何撕扯掙擺,都逃不脫這羅網一般的束縛。 戰局陡變,四周傳來如釋重負的輕呼。 兵衛的竊喜和平海樓、定風塔等等地方隱約的悲哭好似兩面,但在悲喜之外,三更雪還注意到少年覆著右眼的黑布,比起往日又深了些許。 水跡濡濕了那方黑布,笛尾褪色的細穗迎風輕搖。一行清淚從黑布下淌了出來,懸在下頜,眨眼落到了衣上。 我幫你們,制住了島主。你們能不能 三更雪明白他的意思。 天子要的不只是傾五岳和且去島,他要神恩,要傾鳳曲。這些是瞞著侯家兄妹的真相,所以三更雪極力拖延,就是為了等傾鳳曲登島,而兄妹兩人一無所知,一路急吼吼的,叫他為難極了。 雖然三更雪已經猜到了傾鳳曲的身份畢竟天子再三要求活捉,有棲川野又對傾鳳曲處處包庇、處處掩護。 但也別無他法。 來人,把這個蠱人抓起來 傾五岳還想掙扎,偏門外奔進幾個孩童,痛哭流涕地抱著島主不放。 三更雪面色更寒,冷斥眾人:還愣著做什么?沒見他已經蠱毒發作,病入膏肓了么! 眾兵悚然而應,哄然上前想要捆起傾五岳。 且去島的門生哭喊更甚,有人甚至提起了自己的木劍,試圖和金鐵頑抗。 傾五岳重重地咳出一聲血來:你們這幫混賬 話音未落,卻是地動山搖一般,偌大的日月殿忽然搖撼起來。 眾人俱驚,紛紛側目。 三更雪警惕地掃望四周,面色遽變:躲開!是那尊雕像!!說罷,他先拖著曲相和轉避殿外。 只見劍祖像不知為何,猶如地震一般晃動起來。 牽扯著整座日月殿的房梁門窗,好像蒙塵的劍祖即將轉醒,劍鞘震蕩得尤其驚人。就在座下,彌眼的煙塵猛然爆開,接近的兵衛都被一股巨力推斥,倒飛而出。 且去島人大聲呼道:劍祖醒了!劍祖醒了!! 三更雪和幾個逃出的兵衛面面相覷,被灰塵嗆得咳嗽,好不容易等到灰塵盡去,卻見堂中空空蕩蕩,只有躺在地面不知死活的士兵。 傾五岳、且去島人,和有棲川野,都在地震之后不見了蹤影。 只剩搖晃的偏門發出暗響,劍祖像從中崩斷,頭像矗在正中,雖然斷首無面,卻像無聲地凝視著他們,猶如挑釁,亦如審判。 - 哎呀,別哭了。好不容易把你們島主救出來,別再哭喪著臉了。 弟子舍中壓抑的嗚咽一頓,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摟緊了另一個灰頭土臉的青年,一邊擦淚,一邊含糊不清地喊:謝謝叔叔。但是、但是劍祖像被你炸沒了啊嗚嗚 叔叔抽一口冷氣:你們管傾鳳曲叫什么? 叫師兄。 那我和他同輩,你們叫我什么? 叫叔叔。 叔叔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擦去鼻頭煙灰,一旁勁衣短打的男人問道:姓邱的,你還笑得出來?你師妹、華子邈,還有云姐可都落到對面的手里了。 邱榭反問:這不是意料之中嗎? 男人聽得氣苦,搖搖頭:所以現在要怎么辦? 他們大多是掛靠在十方會,或者與十方會交好的游俠。 早在慕容麒和曲相和的那場生死決斗之前,康戟就已算準了這一局吃不下曲相和這枚強棋。因此,眾人雖然苦鴉久矣,卻也忍耐一時,沒有如唐惜朝、燈玄等人一般貿然伏擊。 但傾鳳曲和商別意在連秋湖上重創曲相和的消息,還是讓人為之驚喜雀躍。 他用實力佐證了空山老祖的預言: 傾鳳曲是天下人翹首期盼的,能夠勝過一刃瑕、勝過曲相和、勝過十步宗甚至力壓朝廷群雄,掃清江湖隱患的一枚帥棋。 就算只是出于這個目的,他們也愿意幫助且去島。 更不論邱榭、華子邈、云鏡生等人都和鳳曲有過交情,全力相助更是舊日的承諾。 他們比朝廷的人晚到半日,卻也在深夜抵島。 只不過換到了北邊的崖下,不想正好遇上被罰思過的趙吉。趙吉自是把什么處罰都拋之腦后,急忙引著幾人翻越山壁,潛進了且去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