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三更雪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走太快了。 啊?這也快 趙吉嘀咕著,眼珠一轉,卻看見三更雪的衣角褲腿竟然落滿了泥點。 再看他的神色,雖然帶笑,但好像真的有些疲憊,不僅汗出得多,臉色也有些發白。 一個猜想浮出了心底,趙吉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不會武功? 有輕功的人不可能這么狼狽。 連他這樣,在兩個師兄面前只能算三腳貓功夫的人,用輕功走一段路,也能雨不沾身、腳不帶泥,可三更雪看著威風,居然和普通人毫無差別。 怎么了?三更雪笑瞇瞇問。 趙吉連忙搖了搖頭:沒事、沒事。 他有心照顧三更雪,放緩了腳步,心中卻不由得生出一個危險的念想。 這是天意嗎? 敵人看似威風,卻有三更雪這樣一個軟肋! 這人管曲相和叫師父,曲相和的徒弟,居然沒有武功。說不定,這就是劍祖在天有靈賜給且去島的指示。 他們能傷害二師兄,那他是不是是不是 如果他也押著三更雪作人質,是不是能換回二師兄,甚至嚇退那幫人呢?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在心里扎了根。 趙吉越發地忐忑不安,忍不住頻頻回看。每次回頭,三更雪都是面帶微笑,好像對他的算計一無所知。 直到弟子舍的輪廓緩緩露了出來。 要做飯或者休息都在那邊,但只有二十來間空房趙吉緩緩指去。 三更雪毫不設防地走近,和他擦肩而過:噢,那有些人還是只能在大殿擠一擠了。 話音未落,后背便抵上了一點冰冷的硬物。 三更雪將后話咽了回去,趙吉用一把短匕緊逼著他,危險極了,聲線卻顫抖著直飛天外:你、你、你去求你師父,你們就走吧!不然,不然我就、我會殺了你的!! 是嗎? 青年的語末微微上挑,好像并不意外他的決定。 趙吉還想繼續恐嚇,顫抖的匕首卻已經快要把握不住他才十三四歲,別說殺人,他本來就不喜歡學劍,連平日的切磋交戰都避之不及。 三更雪還是這么氣定神閑,趙吉的背心卻莫名生出一陣寒意。 他張了張嘴,蒼白著臉:你不怕嗎!我 小腿肌rou本能地一跳,未經思考,趙吉縱去了一邊,匕首也因驚慌而猝然脫手。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從斜后刺來了一把尖銳的金鉤。 細長的鐵鏈遙接檐上,一道玄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居高臨下,倨傲無匹。 再慢一步,金鉤穿過的就是他的心臟! 三更雪慢條斯理地撿起了趙吉掉落的匕首,在掌中一轉:是上好的青鐵呢。哪個師兄留的?真是所托非人。 一刃瑕則道:你差點死了。 不會,這小孩不敢殺人。 怎么處理? 問我?你才是大師兄啊。 他的生死,好像成了兩人口中隨意的買賣。 趙吉急促地喘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刃瑕的行蹤。明明三更雪毫無武功,他的師兄卻強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好像比起大師兄都相差仿佛。 趙吉從未見過第二個這么年輕、這么厲害的人。 完了。 對方一定會借題發揮,他的魯莽會成為且去島的催命符。 趙吉一時間雙腿發軟,若非還被兩人看著,他幾乎就要崩潰地跪坐下去。 捉弄夠了,三更雪含笑道:起來吧,小弟弟。跟我們去見你師父吧。 趙吉臉色慘白:什么? 你剛才開了一個很沒禮貌的玩笑,我們當然要請你師父來教育一下。 你有種直接殺了我好了!別想用我威脅師父,我、我寧可死 他的手摸向懷里,眼見又要抽出什么武器,一刃瑕飛鉤彈開了他的手,劃開一長條鮮血直流的傷口,冷冷說:想死,還沒那么容易。 說著,他縱下屋檐,單手將趙吉一提。 那身原本還算體面的青衣白袍立即皺成一團,只能看見一刃瑕青筋畢露的小臂,如拎一只小狗小貓一般,穿行雨幕,沖回了日月大殿。 三更雪靜在原地,指間那把匕首又轉一圈。 雨水越落越密,將他的衣衫長發都澆得濕透。最終他才把匕首收回袖子,脈脈的眼神飄向雨霧籠罩的四下,斂了笑意,淡然地跟了回去。 - 聽完三更雪故作幽怨的控訴,傾五岳揉著眉心,將趙吉送去了靜思崖下。 靜思崖位于且去島北,高逾百仞,奇峯絕壑。 且去島觸犯門規的弟子都會去到崖下,或三日、或五日、或十日不進水米,然后自行攀崖而上。既能作為處罰,又能磨礪輕功,也是百年來的規矩。 這份處置不輕不重,合乎門規,外人也不好置喙。 趙吉滿懷不甘地去了,三更雪則是喜笑顏開,連連夸贊傾五岳公正無私、賞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