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侯順面上又羞又怒,氣得就要拔刀。 半空里卻閃過一道紫電,搶在侯順拔刀的一霎時,一指疾風彈開了趙吉剛剛出鞘的利劍。同時,傾五岳兩指相并,恰到好處卡住了侯順的刀。 刀與劍都凝在剎那,動手的似乎是兩個少年,相峙的卻是一青一紫兩重勁風。 曲相和沉沉一哼,震開了趙吉的劍。 傾五岳也彎眸輕笑,二指緩松,逼退侯順的刀。 曲相和長袍獵獵,風袖隆隆。鷹眸深深地陷在那張刻薄的面上,其中精光懾人無比,好似野獸的瞳孔。 反觀傾五岳,青衣鶴氅、雙鬢星白,眼眉噙笑地立在那里,更顯得出塵脫俗,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姓曲的,你老了啊。 我也老了。陪在我們身邊的人,都不是從前的人了。 曲相和輕輕蹙眉,長發染了薄雨,將他凌厲的氣息都融得柔和了些。 見傾五岳還想嘮叨,曲相和冷冷打斷:多嘴。 船上近三百人的軍隊徹底登上島嶼,森森重甲、幢幢風雨,將一切催得越發的風聲鶴唳。 三更雪要了地圖,又要地方避雨。 傾五岳抑著怒火照做,于是殿門大敞,正式迎入了這幫敵匪。 - 島上人丁不旺,也就比不得往日照劍閣那樣氣派。 除卻陳舊的校場,此地矗立著日月殿與平海樓兩棟樓宇,接后便是叢叢平房,修作了弟子屋舍。屋舍相對,是高逾九層的定風塔樓,塔樓之下,竹海茫茫,蔓上遙渺的山巔。 最后一重靜思崖便如刀削,靜佇在北部之極。常年風吹浪打,土石崩散,荒蕪一片,草木不生。 被三更雪跟著,趙吉沒能在途中拖延太久,只花了半盞茶不到的時間,就把地圖帶了過來。 所有人都擠在最寬敞的日月殿內,聽趙吉介紹: 平海樓一共三層,二樓是師父的住處,三樓是歷代島主的私藏,這兩層樓都是閑人勿入。 日月殿,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我們在此上課,一目了然,沒什么秘密。 然后定風塔是門中經藏之地,一樣閑人勿入 侯順道:我們是奉圣旨,可不是閑人。 趙吉翻個白眼:這么喜歡圣旨,你當什么將軍,當宣旨太監不是更合適么? 侯順劍眉倒豎:你我要把你一起抓回去! 侯順!侯英冷聲斥下,作為兄長,侯順反而對這個meimei頗有懼色。 被她一叫,天大的火氣也息了下來,侯順磨磨后牙,退回到侯英身邊,只是壓低了聲音抱怨:那小子就是仗著他師父。 趙吉得意地乘勝追擊:你還不是仗著圣旨。 侯順又要生氣了,這回攔住他的是一刃瑕: 我去定風塔。 在他之后,侯英接過話頭:您帶上五十人手如何?我與兄長就去平海樓,也帶五十人手。 一刃瑕微微擰眉,看得出他原本沒有想過帶人。 但可能是礙于侯英侯順的背景,一刃瑕終究沒有開口。 他們這副做派,好像要把且去島瓜分殆盡一般。 一串對答下來,且去島人雖然無一做聲,面上卻都隱隱不忿。 尤是趙吉,自從兩個師兄離島,他都以暫時的大弟子自居,現在要他眼睜睜看著且去島淪為刀下魚rou,實在越想越氣。 三更雪卻適時開口:兩位將軍,大師兄,倒也不用這么著急。今晚下著雨,山中還有蛇蟲擾人,依我看,不如等明早雨停了天光大亮,我們再行部署。況且,我們此行少不得傾島主的幫助,借今晚和島主略作商議,說不定事半功倍。 侯英和侯順面面相覷,一刃瑕的眉宇也沉了些許,紅痕映著燈火越顯深沉。 但曲相和開了尊口:就照阿雪說的辦。 兩相歡一怔:可是閣主 曲相和連一記眼神也沒多給,兀自撩開了衣擺,便在人群中盤腿席地而坐。 一眾軍士和殺手都匆匆閃避,只有同曲相和面對面的傾五岳眸色微暗,一振羽衣,同樣坐了下去。 日月殿中,供奉著且去島獨一無二的劍祖像。 那是一尊高逾六尺的無面坐偶,懷抱長劍,下頜微收。祂的原身雖是傾如故,本身卻沒有五官,亦沒有神態,只有衣袂飄掠,仿佛虛懷乾坤。 二人對坐,不知是不是巧合,坐姿竟然都與神像暗暗相契。 三更雪微微一笑,對趙吉道:不知弟子舍是否還有空余?將士們一路長途跋涉,也累壞了,若有一些熟食果腹,就更好了。 趙吉悶悶不樂地斜他一眼,又看師父穩坐如山,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 盡管無法理解這群人的用意,趙吉也只能道:知道了,跟我來吧。 - 這幫人口口聲聲說要捉蠱人,可是且去島最恨蠱人,怎么可能藏著那種東西?怎么看都是栽贓陷害,只是想把師父帶走。 趙吉冷汗不止,走去后廚的一路都在思索如何應對。 雨水敲打著油紙傘的噪音幫他隔絕了外界,連三更雪接連的呼喚都沒聽見,還是后者上前把他肩膀一拍,趙吉才猛地回神,警惕地一個后躍: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