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第120章 島臨變 趙吉,南面泊船的岸邊又落了好多烏鴉,不是說好由你去趕的嗎? 少女略帶嗔怒的抱怨遠遠傳來,被她點名的少年正臥在一棵樹上打盹,應聲嚇了一跳,腰上一扭,險險摔下樹來。 樹下幾個年幼的門生笑成一團,拍手鬧道:三師兄掉下來了,三師兄又掉下來了! 趙吉還想嘴硬,面前卻已籠上一片陰影。 六師妹傾身俯視,嚴肅帶怒的俏面闖進眼簾,趙吉躺在地上兩臂交擋,狡辯說:我趕了啊!今早還趕了一趟,怎么又來,臭烏鴉,真煩人! 六師妹道:你到底說我煩人還是烏鴉煩人?懶得理你,現在快去。 趙吉嘟囔:你都看到了,自己不能動么?非得使喚我,論資排輩,也不叫一聲師兄。 我要給師父送藥,二師兄說了,這些瑣事就讓你去做。 切!二師兄就是偏愛你,送個藥誰不會了。 趙吉一骨碌爬起來,端著藥碗不能趕烏鴉的六師妹卻沉了面色,一腳踢上他的屁股。 趙吉哎喲叫喚一聲,引來旁觀的師弟師妹捧腹大笑。 快去快去,就你啰嗦!等大師兄和二師兄回來,我一定告你的狀! 呸!我還要告你呢!讓大師兄教教你什么叫尊敬兄長! 趙吉嘴上說著,雙手卻護著屁股,幾個提縱趕去南面的水岸。 嬉笑的小孩們也跟著一停,被六師妹的眼神威懾,抱著木劍乖乖練習去也。 只剩六師妹嘆息一聲,為這幫游手好閑的同門捏一把汗,接著走向傾五岳所在的平海樓。 樓內清靜無聲,只有她躡足前行的窸窣。 停在最深處的一扇門前,不等敲門,門內已然響起一陣腳步。 常神醫輕輕打開了門,豎指噓一聲:你們師父剛剛歇下。衣秋,你和趙吉又吵架了? 最近岸邊總是聚起一群烏鴉,說好了由趙吉去攆??山裉煳医涍^那里,就知道他偷懶了,所以念叨幾句。 羅衣秋小聲嘀咕著,把藥碗遞送過去,要是烏鴉太多,妨礙了大師兄和二師兄的渡船靠岸怎么辦?說不定他們就快回來了。 常神醫失笑片刻:你很想念他們呢。 羅衣秋的面上紅了紅,她今年剛過十二歲,入門時就是鳳曲和江容兩人引路。 兩個師兄一人神清骨秀、如風輕柔,一人英姿颯爽、如雷凌厲,平日師父不在,就是兩人代行師長之責,或授課、或指正,都是一眾同門心中的榜樣。 由他們陪伴的時間,甚至比父母、比師父都要長。 現在卻不得不分別數月,要說她毫不思念,羅衣秋也不想撒這種謊。 衣秋,你剛才說岸邊停了很多烏鴉? 傾五岳的聲音卻從房間深處傳了過來。 羅衣秋一怔,收斂神色,恭敬地回答:沒錯。那些烏鴉都不是且去島本土的鳥群,從前沒有見過。我總覺得奇怪,可它們尚未闖進門中,我才沒有稟報。 木床傳出嘎吱嘎吱的響動,似乎是傾五岳在掙扎著起身。常神醫面色微變,急忙走了進去。 羅衣秋也有幾分訝異,不由得跟進房中。 房內門窗緊閉、昏暗不見天日。唯獨爐香長焚,爐灰中壓著星點火光,好似隆冬之后萌動的春意,脆弱而不屈。 自從師父臥病,大師兄離開,就只有江容和常神醫出入此地。 羅衣秋送藥都是止步門外,今日初次走進,被濃重的香氣熏得眉頭緊蹙,心里一陣揪疼:師父,您怎么了? 常神醫繞過屏風,羅衣秋便看到屏風上搖搖晃晃的兩道人影。 好像是常神醫把師父扶了起來,那條瘦薄的、蒼老的、幾乎油盡燈枯的影子宛如鬼形,羅衣秋看得心寒,眼眶微熱。 傾五岳艱難地喘息一會兒,總算提起精神: 衣秋,你把烏鴉的事,仔細和我說說。除了烏鴉,島上還有沒有別的異象? 羅衣秋一愣:就是尋常的烏鴉而已。不過體型比且去島的要大,我猜都是海內來的。按理說,烏鴉沒道理渡海過來,我也不知道原因。別的異象,我想不出來,近日天氣總是陰沉沉的,這樣算嗎?可入秋了,好像也常如此。 傾五岳沉吟許久,問:近日總是陰沉沉的嗎?天象如何? 羅衣秋當然答不上來,她是修劍的,還沒學過天象卜卦的學問。 不過傾五岳問的也不是她。 常神醫接過話去,他的面容也蒼老許多,胡須微顫,無奈道:還是瞞不住你。一切都很不好,不久前,玉城的星星許是落了,太急太快,我眼睜睜瞧著照時日來估,只希望青娥他們不在玉城。 是嗎?謝前輩走了。傾五岳默然半晌,當年他還勸過,叫我不要帶走鳳曲。我當他這么清醒,真能置身事外,最后還是沒逃過啊。 恐怕那些烏鴉也脫不了干系。五岳,你想怎么處理? 啊,要動腦子啊。 傾五岳長長地呼一口氣,微抬起頭,隔著屏風,他依然看清了羅衣秋面上的困惑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