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直受制于他的鳳曲卻在這句話后抬起了頭:人人都好? 秦鹿的手指一痛這是鳳曲第一次真的弄疼了他。而且,鳳曲連一個眼神都沒拋回,脫開桎梏之后,便如離弦之箭竄進了人群。 本就一身舊傷未愈,單是掙脫,衣下都似浸出了些許血跡。 但即便如此,鳳曲還是義無反顧迎上前去,如一尾青魚迭入人潮,在金石激越、刀劍交錯的光影之中時進時出。 他不拔劍,而是用韌勁牽開眾人。 便似一面柔和的盾,在混亂之中插擋在玉衡身前。 商吹玉拔身去助,對面穆青娥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鳳曲?! 誰都不能理解,鳳曲為什么要去幫一個對他們屢屢加害,毫無可取之處的惡人。 不止他們,那些被鳳曲丟開的江湖人也一樣困惑:傾少俠,你這是何意? 鳳曲氣喘吁吁,一身的傷口迸開,鮮血又浸了半身。 他橫臂截攔,撕開最后一個面目猙獰的謝昨秋:謝昨秋!沈大人教你的就只有玉石俱焚,不曾教過你珍惜自己嗎?! 然而他終究去得晚了。 不只是謝昨秋,還有數不清的刀劍匕首都已插/進玉衡的身體。他的身上遍布血洞,喉嚨也被某人割斷,嗬嗬地響著,好似死不瞑目。 謝昨秋渾身濺滿了血,雙手尤其,甚至滑得握不住刀。 聽到鳳曲的叱罵,他才徐徐抬起頭來,雙目空洞:珍惜?我活著不為那個,我來這里,是要報仇的。 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謝昨秋卻是目眥欲裂,我全都知道??伤撍?,我也該死,用不著你可惜,也輪不到你憐憫。你攔我做什么?我也要像他對沈大人那樣,把他的皮都活剝下來!千刀萬剮都是便宜了他!! 鳳曲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蓪ι现x昨秋血紅的眼睛,他又一句都說不出了。 被他的內力壓制,大多數人都無法動彈。 謝昨秋一樣雙膝跪地,卻毫不悔改一般死瞪著玉衡的尸身。瞪著瞪著,他又癲狂似的大笑起來:大人老師平安給你報仇了! 鳳曲忍著渾身劇痛,終于合上了嘴。 有棲川遙在旁喝令:快把這個瘋子押下去!押到朝都! 有棲川野此刻也從樓外穿了進來,看著遍地狼藉,匆匆掃一眼鳳曲,便奔至有棲川遙身邊聽令:jiejie。 怎么來得這么晚?有棲川遙目帶嫌惡,躲開了滿地血跡,算了。你來處理這里,還有傾鳳曲援救有功,記下來報給陛下,聽候獎賞。 鳳曲: 援救?有功? 他明明只是救下了一具尸體。 大概沒有人會理解他動手的理由。 其實很簡單。 他只是在人頭攢動的混亂中看到了車夫臉部與頸部的色差; 想起了玉衡每次開口說話,都以掩袖喝酒的姿勢擋住嘴部; 發現了玉衡身處暴/動,下意識舉起抵擋的一直只有右手。 車夫跪在溫熱的尸身邊上,緩緩伏了上去,壓不住抽泣。 鳳曲只是看著,沉默很久。 鳳曲!穆青娥厲喝一聲,沖上來查看他的傷勢。 五十弦也嚇得不輕,急急忙忙迎來:boss,你干嘛管他的死活啊! 商吹玉自是早就護在身邊,警惕地觀望四周。 秦鹿最后上前,柔柔弱弱地掩面走來:夫君,你真是嚇到妾身了 阿露jiejie,鳳曲卻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他,這也是不可改變的嗎? 秦鹿動作一滯:謝昨秋突然發難,誰也改不了這種變故呀。 鳳曲問:真的嗎? 他數清了。 謝昨秋帶來的刺客不多不少,就是六個。 天權大人從來沒有殺死那六個考生吧? - 昨晚,偃師府遭遇了盜賊。 好巧不巧,忠于偃師玨的云鏡生就是一個盜賊。 盜賊沒有盜走任何東西,只是玉衡搖身一變,就變得不喜言談、不動左手。 鳳曲知道,倘若自己此刻掰開尸體的嘴,一定會發現他的舌頭只有半截。 而那個代替玉衡發聲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身邊的車夫。 此刻車夫顫抖著、抽泣著,發出了自己的本音:偃師大人 便是云鏡生。 - 謝昨秋想殺玉衡,偃師玨想保弟弟。 可他們只靠自己都不能完成心愿。 每到此時,他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想起另一個人。 這個人要能給謝昨秋六把刀; 也能幫偃師玨設計一個頂替玉衡的方法。 但他們還需要一片合理的戰場。 這個戰場要保證玉衡和謝昨秋都能到場,而且要如他們共同的愿望,讓最多的人聽到沈呈秋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