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座上自恃武功的仍不驚動,武藝稀疏些的,便不免驚亂。 鳳曲還算前者,比起玉衡的動機,他先看了看對面穆青娥的表情。 不出所料,穆青娥也正專注地觀察食物和酒水,感受到鳳曲的視線,她抬眼點了點頭。 鳳曲便碰碰身邊兩人的胳膊:快,能吃。 他向來很講義氣,還不忘對鄰座的華子邈交代:子邈,可以吃。 華子邈:小鳳你 你也確實好多天沒沾葷腥了。 商吹玉則立即給鳳曲夾了幾筷。 來這兒的考生不外乎兩類: 一類是迫于天樞玉衡的yin威,不敢忤逆他們,硬著頭皮也得赴宴; 另一類是為了尋找同伴的下落,甘愿自投險地。 既有滿堂名為侍人實為殺手的脅迫,又有了鳳曲帶頭,其余人相視一陣,也咬牙動起筷子。 玉衡始終笑若春風,不言不語。 張云岳的前車之鑒在前,眾人一時半會兒不敢做聲,但個個都面沉如水,心情不佳。 這場宴席安靜得詭異,無人恭維、無人逢迎。有的只是一雙雙瞪向玉衡的或怨毒、或畏懼的眼睛。 忽然,旁邊的謝昨秋一個不慎帶倒了酒杯,酒水淌得一身都是。 楚揚靈急忙幫他擦拭:怎么這么不小心? 謝昨秋道:我去偏閣處理一下。頓了頓,他又對楚揚靈說,揚靈,我好像把帶給玉衡的禮物忘在了客棧,你能不能幫我取來? 邱榭皺眉說:讓未出閣的女兒家去你的臥房?你也太不見外了點。 而楚揚靈已經停杯起身:那我去一趟吧,謝昨秋不會輕功。 邱榭果然不悅:你還縱他,他偏欺負你了。 不過楚揚靈本來就不聽他的話,任他怎么嘟囔,楚揚靈自行從側門出去,謝昨秋也低眉順眼地站起,對邱榭微微躬身,繞去偏閣處理臟污的衣物去了。 邱榭又急又怒,一屁股坐近鳳曲,滿腹不快地痛飲。 鳳曲只好說些笑話逗他,卻沒人注意到,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偏閣的謝昨秋一直不曾回來。 但在鳳曲察覺異樣,正想問問邱榭的時候,一聲破風驚懾了在座眾人一支極其鋒利、銀光湛湛的箭鏃穿過玉衡耳際,扎進了屏風之中。 玉衡抬腕,制止席間的sao亂。 謝昨秋便在此時舉步從大門而入: 偃師家自前朝起就守立明城,百年傳承,人丁零落。直至這一輩嫡系,僅僅誕下雙子,請人來看,卻道其弟甚惡,乃是降世災星。 上位家主便藏起弟弟,只給哥哥取名,單字一個玨。 饑荒之時,偃師家串通官府,囤貨居奇,欺上瞞下,吞沒賑災之銀大旱人食,既是天災,也是你偃師家的重罪之一! 而且在此期間,兄弟易位。適逢戶部尚書沈呈秋沈大人到明城督查,因為沈大人曾和哥哥有過師生情誼,為防沈大人查出真相,弟弟竟然設計污蔑、派兇殺之!既置沈大人于不忠不義之地,更對其尸身那般凌辱。 此為重罪之二! 他一樁樁一件件地細數下去,無需紙稿,這些罄竹難書的罪行,謝昨秋卻是一概倒背如流。 賓客越聽越驚,看向座上玉衡的目光也又憎又怕。 驚他不是真正的偃師玨,怕他破罐破摔跟所有人同歸于盡。 然而玉衡只是平靜地聽著。 沈大人之高足,天權,和弟弟一向不和。借此次盟主大比,弟弟又起爭勝好強之心,竟以我輩性命設局,迫使天權與之博弈。在他手下,無數尸身死狀凄慘,我欲收殮,亦不忍再顧。 此為重罪之十九! 謝昨秋的控訴鏗鏘有力,哪怕說得面泛紅潮,眼睫盈淚,他緊攥著拳,指甲掐破了掌心。 而在門外,數道身影倏然殺入,個個身手矯健,都沖著玉衡的人頭襲去。 侍人和車夫紛紛阻攔,鳳曲拍案欲起,卻被秦鹿一手按?。簞e動。 他壓不住鳳曲,可鳳曲習慣了聽他的話。 玉衡,你殺我恩師、欺我恩人、傷我摯友我必與你不死不休! 謝昨秋說罷,自己也揮去外衫,拔/出腰間嶄新的刀來,直直撲向了玉衡。 有棲川遙猛一拍桌,她的青蛇一竄即出,須臾便咬退數人。 但她來不及傳人援救,席間越來越多的賓客也露出武器,似是忍無可忍,或提刀或揮劍,紛紛砍向玉衡。 仿佛大廈將傾,任由官兵蜂擁而入,堂中刀光劍影、眼花繚亂,仍有不時高濺的鮮血。 在嘈雜之外,邱榭瞪大了眼,終于明白謝昨秋為何非支開楚揚靈不可:他瘋了?!無論偃師兄弟的真相如何,他這樣刺殺朝廷命官,都是死罪啊! 秦鹿則低眼飲酒:如此這般,不正是人人都好的結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