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白不簪問:少主,玉衡原話是怎么說的? 他說這門以我們幾個不用琢磨打開,藏在里邊的人也未必能打開。但要是真有人從里邊出來了,就無論死活都要幫他抓到我草! 話音未落,石門好像聽到了他的嘀咕,居然真的旋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痕跡,緊隨而至的便是猶如雷鳴的巨響。 石門牽動著石xue的脈搏似的,好像發出了沉重的悲嘆,門縫里緩緩泣出鮮紅的血跡,燈玄退后兩步,兩名護法二話不說便把莫飲劍護在身后。 但不等他們看清門后人的真容,在他們的身后,三支冷箭襲向莫飲劍大空的背門,冷風厲嘯,最先察覺的桑栩驚叫一聲,莫飲劍以為他受了攻擊,本能地抽出寶劍,撤步助擋而去。 正是這一轉步,商吹玉的兩箭都和莫飲劍擦身而過,最后一箭噗地扎進左肩,汩汩鮮血登時浸沒了他的錦衣。 莫飲劍咬牙喝問:什么鼠輩,藏腦袋露尾巴的,報上狗名! 白不簪面色遽變,飛身過來,把少主徹底環護在懷。 商吹玉縱上樹梢,慢慢露出了全臉,和自己仍在瞄準的箭芒。 桑拂立即舉起了竹寂奴,向他瞄準:商二公子,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這是什么居心?! 管不了他什么居心了!本少主要親手宰了他!!不等商吹玉答話,莫飲劍已縱離里面,直追商吹玉而去。 奈何劍有所短,商吹玉幾個縱躍,既不脫離視野,又借樹高頻頻射箭,莫飲劍左砍右擋,怒火中燒,很快就被他帶亂了節奏。 白不簪看在眼中,就知道自家少主心性不如,那商吹玉看著桀驁不馴,動手時卻鮮少出現失誤。一看就知道是個難纏的老手,相當擅長捕空鉆漏。 可這樣謹慎的人,竟然一個人就敢過來嗎? 再強的武功,那也是以一敵五,商吹玉真有這份自信? 白不簪心下狐疑,桑拂早就追去助陣。她的竹寂奴也有隔空遠射的功能,先后發了兩支,都和商吹玉相差極近。 白不簪想了一想,決定豪賭一次。 她就地橫琴在膝,撥了一弦,魔音如洶潮一般澎湃而去。若是商吹玉還有同伴,此刻他一定會讓同伴牽制桑拂,自己以琴還擊。 但白不簪顯然是賭贏了。 直到她奏完試探的一小節曲,商吹玉都不曾放下弓箭,始終親自和桑拂、莫飲劍周旋。 他的便利只在于武器,一旦被兩人近身,有白不簪的琴音消耗,他必定會失去掙扎的氣力,淪為他們的刀下魚rou。 別讓他跑掉!莫飲劍大喝一聲,繞去左側堵截。 他要把商吹玉攔在琴音的范圍以內,絕不能放他逃走。 然而,他自詡英明的決策撲了個空! 商吹玉不僅沒有繞左潛逃,反而在樹冠中定了一定,不知看到什么,再次連躍翻縱,竟然掉頭奔了回來。 桑拂搭上最后一支竹寂奴,瞇眼瞄準:他是想攻擊不簪的琴 商吹玉果然于半空中回了一次眸。 桑拂眸光一定,就是現在! 她倏地放出竹寂奴,商吹玉也同時縱離樹梢,朝著白不簪的方向斜撲而去。 白不簪抱琴而避,指下越彈越快,魔音如浪如瀑,直面樂聲的商吹玉已是面如金紙越是精通樂理之人,越會受到樂音的影響。只是空中飄移的一息,商吹玉的嘴唇已經rou眼可見地歸于慘白,白不簪瞇目促弦,將樂音奏至最高昂的高潮。 就連一旁的桑拂都感到臟腑劇痛,弓腰干嘔起來。 商吹玉一腳踏在了那枚空中飛馳的竹寂奴上,緊接著借力一縱! 他的目標,不是莫飲劍、不是白不簪,而是那個自始至終都專注于石門的燈玄。 感受到和自己相擦而過的疾風,白不簪滿目錯愕,指下琴音一滑,以一個荒謬之至的結尾暫停了她的魔音。背后石門已然半開,刺鼻的腥臭席卷了所有人的鼻腔,原本距離石門最近的燈玄,就這樣被商吹玉徒手撲開。 眾人再回神時,商吹玉屈膝半蹲,已然擋回了石門跟前。 重弓滾落在地,商吹玉拄箭支起身體,脆弱的箭矢猝然壓斷,他也跟著重重地摔了下去。 饒是如此,商吹玉依舊死死攔著石門,雙目一片赤紅。 所有人便眼睜睜看著那張俊逸出塵的面上沾滿泥灰,那樣執著地瞪著他們,從雙耳緩緩流下兩行血跡。 石門后終于現出的少年左手持劍,身上淌落的血則浸潤了石門前的泥土。 吹玉? 商吹玉背影微僵,試探著轉過半臉:老師 可他終究沒能撐到最后,單薄的身體轟然頹下,緊握斷箭以支撐身體的手都已滲出鮮血。只有最后一句話艱難地吐出:快逃。 鳳曲瞪大眼睛,搶在商吹玉徹底墜下之前抱住了他。 一身血rou模糊,只剩一張臉還勉強能看出幾分人樣的少年抬起雙眸,冰冷的目光逡巡在五人身上。 莫飲劍愣愣地看著這個幾乎不成人形的目標: 我草,怪物 他的身上除了血還是血,除了臉和持劍的左手,簡直像是用血和rou做了一件衣裳。在深刻的傷口處,甚至能隱約窺見森白的骨頭,莫飲劍不敢想象,這個人該是經歷了何等的地獄才會淪為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