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幫不上忙了。

    鳳曲嘆息一聲，回憶著自己還有什么需要知道的要事。

    但他一時間想不出具體，倒是守樓人枯槁的雙手再次伸了過來，回光返照似的，他急聲喊：主人!

    鳳曲應聲望去。

    神恩垂世，神威照古唯神諭者，德、德被萬物

    他的眼眸迸射出近乎癲狂的熱情，像一團烈火，將他殘剩的生機都焚燒殆盡。

    只剩下喑啞的話音仿佛跗骨之蛆，永恒地飄蕩在觀天樓里。

    第015章 天權星

    守樓人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四周殘余的黑霧徹底散卻。

    世界為之瓦解一般，觀天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鳳曲雙手拔出佩劍，眼見著守樓人的嘴唇翕動，接著，毛茸茸的肢足撬開他的唇齒，一只黝黑的蠱蟲從守樓人的嘴里鉆出。

    鳳曲一陣惡寒，抬起腳，在它落地時毫不留情地碾死了它。

    一股刺鼻的臭味立刻彌漫開來。

    此時的觀天樓寬敞而明亮，堂內還懸著一塊偌大的明鏡。

    這是大虞朝朝廷下屬的慣例，意為懸鏡高堂，警醒官員需得明察秋毫。

    依舊是九層樓，后土娘娘的雕像也依然停在遠處。

    鳳曲舉目望去，他的目力極好，可以看見娘娘的面貌端莊仁善，半點不見之前的陰森和肅殺。

    陣眼是這個人嗎?還是雕像?

    「天真?！拱㈢氲恼Z氣絲毫沒有輕松，「都不是?！?/br>
    鳳曲微愣：那這陣法怎么

    「這里不只有一重陣法。雕像不過是障眼法的陣眼，困住我們的陣法，不是我們破的?！?/br>
    鳳曲也陷入了沉默。

    阿珉此言，意味著他們的行蹤正被不明敵友的某人監視著。

    這個人掌握著相當了不得的陣法手段，如果再有下次，他倆不知道還能不能這樣好運。

    不過，就算是最膚淺的障眼法，我們沒學過陣法，你能做到這步也很厲害了。鳳曲振作精神，笑嘻嘻道，而且阿珉還完全預判了他的動作，一般人哪里知道他會吐出蠱蟲，阿珉超厲害的!

    阿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卻澆滅了鳳曲的熱情：「因為前世我就來過?！?/br>
    嗯?

    「前世天權出走，但我必須拿到瑤城考試的信物。所以我來了觀天樓?！?/br>
    啊，當時也是這個人嗎?

    「應該?！?/br>
    那你是殺了他之后，搶到了天權剩下的信物?

    「」

    「我做了交易?！?/br>
    鳳曲身形微顫，錯愕地問：什么?

    阿珉重復了一遍：「當時我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做了交易。一根手指?！?/br>
    明鏡高懸，鏡中是阿珉一如既往平靜的面容。

    鳳曲明白，自己臉上的震驚和心疼都會被阿珉一覽無余。

    「不只是瑤城。我的武功太差，幾乎每個地方的考試，都是借了觀天樓的力量才能通過?！?/br>
    「一根手指、一顆眼珠、一只耳朵」

    阿珉頓了頓，語氣中多了一點笑意：「嚇到你了?」

    可是為什么?鳳曲愣愣地問，好疼啊而且、而且他不是說我們是主人嗎?為什么還要拿走你的手指?

    「我也不理解主人的含義?！?/br>
    對話又一次陷入僵局。

    明明在守樓人死前能問的都已問完，可是謎題反而越來越多

    鳳曲一拍腦袋：擦，好像忘問他是誰了。

    阿珉：「呵呵?！?/br>
    越重要的問題越容易忽略，畢竟他們共用著同一顆樸素的腦袋。

    然而未等鳳曲懺悔太久，身后觀天樓緊閉的大門豁然打開。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骨碌碌的滾輪聲由遠及近，兩列道童打扮的仆僮各端拂塵，守候門邊。

    而后，門外逐漸現出一道坐在推車上的身影。

    金縷衣、琉璃墜，來人手腕微抖，露出了腕骨上的玉鐲。

    金色竹紋繪于鐲上，映著樓頂傾瀉的皎皎月光。

    他叫榮守心，道號無二散人，是在此處當差的守樓人。

    鳳曲微愣，下意識看向男人，又看了看身后橫躺著的榮守心。

    他只來得及把劍藏到身后。

    男人頭戴幕籬，話中竟莫名有些安撫的意思：別在意。他死透了。

    更在意了!!

    「無二散人?！拱㈢氤烈靼肷?，「前世我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無二散人的名號也曾有所耳聞?！?/br>
    不等阿珉介紹完畢，男人已經開口道：恭喜鳳曲少俠，更新了群英榜上三年未動的第三十九名。

    鳳曲嚇得面如金紙，好半天才找回聲音：你認識我?

    他的目光無法穿透幕籬，只能無措地打量男人的著裝配飾，卻是越看越迷糊：我們見過面嗎?

    他認識的，打扮這樣有錢的男人，印象中也只有商吹玉一個。

    可商吹玉的聲音和語氣都不是這樣，而且商吹玉四肢健全，沒道理一天不見就坐上了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