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沈墨書道:你就不能自己蹲下? 沈冥微怔:你還沒有這樣和我說過話,哥哥知道錯了,可是送你過來是全村的決定,我沒法左右。 沈墨書:嗯,所以我不是遷怒。你們所有人我都討厭,包括推我下去的你。 他不客氣地從沈冥手上抓過口紅:你歇著去吧,我自己來。 區區一次死亡。 與他經歷的成百上千回相比起來,不足為道。 沈冥目光復雜,他站在沈墨書身后,忽然道:那你說,我該怎么做? 你當我愿意看著你一次一次掙扎痛苦嗎?可是你不去做新娘,我們怎么辦? 眼睜睜看著其他人送死? 沈冥說:好歹,捱過今天,你依舊能活得好好的。 你好像弄錯了一點,沈墨書不看他,抿唇把口紅磨勻,不是誰送死的問題,是這種祭祀之典,從最開始就該消失。 沒有人是必須要成為的犧牲品。 沈冥說:那你去說,去反抗吧,這是傳統,憑我們一己之力,還想改變他們爛朽的觀念? 沈墨書捏起化妝臺邊的蓋頭,對著鏡子左瞧右看。 人啊,他說,總是遭到報應了、痛了、流血了,才知道收斂。 沈冥這次沉默了更久。 自沈墨書被選為新娘以來,難得有這么悠然,不哭不鬧的時候。好像他即將面對的不是死亡的痛苦,而是一次結果無足輕重的期中考試。 他冒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你真的是墨書嗎? 挺好笑的。 沈墨書直接道:九歲那年,你被選中成為新娘,我拿走了通知表,當天在你的杯中,給你加了安眠藥,代替你成為了犧牲品。 執靈者生來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感知,有所了解,正如身體的一部分,能夠肆意掌控。 沈墨書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會死。 在把這個能力與母親分享的時候,母親很嚴肅地告訴他,他的能力不要與任何人講。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不死不是一件好事嗎? 母親的語氣太堅定,沈墨書懵懵懂懂地點頭。 沒兩年,母親就出了意外,撒手人寰。 葬禮那天,沈墨書第一次體會到了死亡的恐怖。 他害怕親人的離去。 于是他為了哥哥,主動暴露。 從此長久而經年不消的苦難,就全數落到他一個人身上了。 這件事只有沈墨書一個人知道。 沈墨書說:七歲的時候,你在葬禮上,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你還懷疑我的真假嗎? 就算我是假的,頂包新娘,我能有什么好處? 人人期待祭典,人人恐懼成為祭品。不會有人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沈冥道:看來你很后悔,當年不應該替我,應該讓我死。 沈墨書說:不,我沒有后悔過。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會那樣做。 他回過頭,笑靨如花:也依然厭惡著你們所有人。 他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粉塵,沈墨書的個頭比沈冥要低一些,他搭住對方的肩膀,手腕上的銬子自動滑落。 掉在地上,發出脆響。 不陪你們玩了。他說。 沈冥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墨書手中刺進他脈中的安眠針。 是什么時候 沈冥,沈墨書叫他的名字,別因為我去努力了。 你肯反抗,變得強大的時候,可太遲了。已經造成的遺憾和傷害,早就無法挽回。 毀了你,也毀了我。 沈墨書把沈冥輕輕放到地上,走向禮堂的后窗,那里有許多往來的人,都是在準備祭典的工作人員。 外面也有全方位監控,若是他就這樣跑掉,定然引起察覺。 雖說此處是幻境,沈墨書也早不復當年,但他不確定自己會有以寡敵眾的能力。 一人來抱他一只胳膊都夠嗆。 禮堂內部也有攝像頭,無法待太久,手銬上裝了生命監測裝置,在他解開銬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高位者察覺。 留給他的時間太短。 就在沈墨書冷靜思考著逃離路線時,他身后的門被不輕不重地叩響兩下。 這么快就來了? 沈墨書一個激靈,猛地扭頭,攥緊了從化妝臺上順來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