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年年來參與祭典的人都多,禮堂開放,路上都標了牌子,或者快些,找人問一下路并不奇怪。 但是別人家就不一樣了,還是新娘的家。 好端端的,誰打聽。 因此,讓確確實實走過一趟幻境的顧云疆去找沈墨書家,更合理,也更方便些。 顧云疆問:終端在這里無法使用,之后不論找到與否,我們都在祭典臺集合,最晚下午五點,村里的時鐘會響。 聞映潮比了個ok。 兩人一直牽著的手短暫分開,聞映潮勾了兩下顧云疆,接著立即被擁擠的人群拆散,他為了給別人讓道,向后退了兩步,看著顧云疆給他回了個放心的口型,轉身往下一條岔路口奔去。 很久以前,他曾經這樣目送著顧云疆的背影,不敢接近。 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顧云疆有時非常偏激,還會傷害自己,但他在大多時十分靠譜,考慮周全,再也不是那個能被他輕易支配、困住的少年。 能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跌入深淵。 顧云疆可以救聞映潮。 他在原地駐足須臾,如顧云疆所說,放心地轉過身,去尋找禮堂的位置。 聞映潮順便在路邊的甜品店鋪里買了兩份棗糕。 幻境講邏輯,需要花錢,聞映潮的終端被禁止使用,無法喚出,于是隨手從身上摸了一樣東西做交換。 是一枚漂亮的、晶瑩剔透的蝴蝶掛墜,看起來制作了有些年頭,邊緣發白。 是南肴還給他的,當年他故意掉落在天網的南橋分部,用以明示身份的證物。 在幾經調查后,確認其的確只是個普通的掛墜,甚至連生產廠家也清清白白。于是在聞映潮死后第五年,作為遺物,交由顧云疆處置。 顧云疆當時在發病期,不能自控,他裝著渾不在意的模樣,隨手扔掉了。 之后又發了瘋似的回來找,把手磨出了血。 他不敢拜托別人,自己一點一點找,最后好容易在流浪貓的嘴里摳出了掛墜繩,掛墜被拖了一路,慘不忍睹。 那只小貓現在讓阿離養著,健康得很。 顧云疆細細把掛墜洗干凈,但他手上全是細碎的劃痕,是到處找掛墜,翻遍了各種可能被丟棄的地方,留下的。 甚至還有清潔機器人的螺旋區。 沒切掉手真是好運。 最后顧云疆把掛墜放到洗手臺上,靜靜地凝視了好久。 他說:算了,不要了。 當時的他就是如此反復無常。 最終掛墜重新分配,交給南肴,他對南晴的死因耿耿于懷,不肯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可惜,那枚掛墜除了材料貴些,的確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是七年前,聞映潮打算送給顧云疆的生日禮物。 留在過去的舊東西,已經不需要了。 聞映潮自己先咬了一口熱乎的棗糕,不遠處,能見禮堂的尖塔頂端,造型十分詭異從上到下,掛滿了金色的鈴鐺。 風一吹,就叮鈴鈴地晃響。 聞映潮有預感,沈墨書就在其中。 于是他抬步撥開人潮,往禮堂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禮堂的化妝室里。 沈墨書輕輕眨著眼睛,看著面前的梳妝鏡。 他的頭發在幻境中長得很長,像以前一樣。沈墨書掙動手腕,鏈子啷當響,上面裝了安眠針,大抵是為了防著他逃跑的裝置。 就在身后,一個面目溫和的短發男人,正持著一把木梳,替他梳理長發。 新娘啊,嫁衣啊,男人慢慢道,木梳,從頭梳到尾。 小鳥啊,守護靈啊,沈墨書跟著唱,流水嘩嘩地響。 誰在哭泣,誰在祈禱,誰在請求恩賜。 身后的男人笑了,眼淚從面頰上滑落:月亮啊,月亮啊,我的祝福啊。 把悲鳴藏掩進笑語。 等待我吧,請等我吧。 沈墨書和男人一起唱出最后一句:我將與你同墳。 男人替沈墨書戴上頭飾的手,在短暫的歌謠過后,微微一僵。 他苦笑道:墨書,今年的你沒有哭。我記得出門前,你還拼了命地在我身上拳打腳踢。 沈墨書淡淡哦了一聲:有這回事? 他通過鏡子看著男人的眼睛:哭有用嗎?哭過之后,你就不會把我推向死亡的痛苦了嗎? 沈冥。 第119章 長生(4) 對不起,墨書。 你不會死,熬過今天就可以了,不要怕。過了今天,接下來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的。 沈冥幫他把頭發盤好,又從化妝盒里挑了色號最明艷的一支口紅,繞到沈墨書面前:抬一下頭,我給你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