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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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只占方寸之地,聽著季卷平穩呼吸,竟意外睡了夜未醒的好覺,醒覺時覺得閉眼只在一瞬以前,而神清氣爽,肺腑通透,身軀沉重。 ……身軀沉重。 他閉著眼,也能勾勒出季卷壓在他身上的樣子,立即疑惑自己如何能在她快要把胸中最后一口氣擠出去的糾纏下覺得肺腑通透。 昨夜季卷睡前的確說過她睡姿不雅,他只當她玩笑調情,卻不知這句竟難得是她實話。而他竭力回憶,想不起夜間任何被她纏住的細節,平時窗外鳥啼都能把他驚醒,這一夜竟睡到如此安定。 蘇夢枕吐息。 季卷緊貼著他,呼吸繚繞,連呼吸都比他要暖。蘇夢枕幼時受寒氣一掌,又習練極陰至柔的內力刀法,體溫較常人低去許多,此時被人形暖爐焙燒,卻難得體味到一絲酷暑的難耐。 熱。 ……哪里都熱。 她仍沉沉在睡,睡姿的確不夠老實,只他神游這片刻,又似貼墻練壁虎游龍功一樣在他身上挪動,越動他便越熱。 內功受激已循環數個周天,涼如冰鎮靜心神,仍按不下渾身燥意,略有所成時便又被她打斷,于是熱浪更疊,心跳更急,全身肌rou幾乎已繃緊發燙。 蘇夢枕才想起呼吸,伸手替自己解圍,也替她解圍。觸手溫香軟玉,令人心驚。 過去志不在兒女情,喝藥也無禁忌,倒不止一位名醫面帶暗示地提點或傷根本。他沒求證過,食少事煩,本就無暇想風月事。卻沒想到證明自己并無遺患,居然是在這樣窘境。 蘇夢枕一點點解開纏成孔明鎖的人,不敢睜眼,唯恐心境再亂。 少時學藝,紅袖神尼所識的覺者曾見他練刀后大贊,說他心境澄明,一旦放下所執,便是天性佛子。這位覺者若此時再至,恐怕會發現蘇夢枕是離佛緣最遠的俗人。 待他終于讓季卷安穩歸位,背后已出一層薄汗,正要收手,她卻又突兀動彈,搭上他掌背。 對比片刻以前,這點觸碰,簡直稱得上溫存了。 蘇夢枕沒有甩開,慢慢翻掌,與她掌心合攏。 滿足嗎? 并不滿足。 蘇夢枕從不求生命長度——年少之時,紅袖神尼就曾替他測算,壽數至多三十過八。等他提刀下山,這些年風雨殺機趟過,聽納蘭初見說還能活過三十,已經是對生命非常珍惜的使用了。 他并未憤懣,早坦然接受,對情愛欲求,也只看重旦夕,點一根燭火,只在火亮時取暖,有發光發熱一瞬,燭滅后種種皆可盡忘。 但人要往安逸里沉淪,只是一瞬間的事。 有過一夕安眠,便貪婪日日安寧。有過片刻暖意,便貪婪長久握持。蘇夢枕不曾避諱自己欲望,因而此時一眼便見內心里生長起的違背事實的渴求。 季卷的問題不曾問完,他就已有了答案。 “你想再活多少年?” 他本只留她到終年。人死以后萬事成空,她落去哪里,他都無所謂。他自認相當灑脫,從來放任身邊人自流。 當真能甘心放任? 當真愿意她去到別人身邊,以同等溫度,同樣笑容,沉眠之際,也會全心信賴地緊貼過去? 兩個白日,一個夜晚。他居然開始貪婪獨有。 人心就是如此不可滿足的空洞。 他病、傷、沉疴難愈,天不假年。 也想白發蒼顏。 第117章 番外·有風卷袖(三) 要想活得久,就不可再回避傷病。 樹大夫為此狐疑,似乎覺得他前所未有的順服里暗藏危機,眼下的聽話只為將來某一日突然把自己丟進死地里冒險,湯藥和禁忌卻不含糊地開給他一籮筐,蘇夢枕照單全收,偶爾幫派摩擦,他帶著樓中弟兄氣勢洶洶上門,對著對方兇狠又畏懼的眼神,依然能按捺住快刀斬亂麻的習慣,將系著紅綢的刀往袖內推去一點,與人“講道理”。 那幾乎是一種隱士的姿態。于是江湖上,“紅袖第一刀”蘇夢枕蘇公子病入膏肓已持不住刀、或是正打算長齋禮佛的兩道流言,同時盛起。 但他臉上血rou日漸增添,瘦骨嶙峋的手上也恢復了層薄肌,這一點事實回擊了對他壽數的揣測,而他在江湖上大張聲勢,令所有從京城經過的人都知道他要與青田幫少幫主定親的消息,又使他離青燈古佛看起來更遠。再猜測他不動刀兵的原因就開始圍著緋聞轉,說季冷幫主家規森嚴,季卷不喜歡新郎拋頭露面殺氣太重,言之鑿鑿,都說季家收復燕京,將來已是板上釘釘的“異姓王”,那么蘇公子為當個郡馬,改換性情也沒什么不值得。 蘇夢枕冷笑。也像微笑。他的刀依舊少見,收在袖中似美人含羞,輕易不示于人,但凡出鞘依舊寒銳凄迷,心情好的時候,也愿意糾正流言說:季家對他沒有要求,是他自愿藏刀。 難說這種糾正是澄清或是烈火烹油。 因而當他帶著近萬江湖人,自京畿北上燕京時,持續一年之久的江湖流言已在好事者口中落下帷幕,只有一個最令他們失望也最無趣的結局。并沒有多少江湖人愛聽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老套故事。 蘇夢枕冷暖自知。 他北上,大義上是收復故地,為此拔刀頻頻,這種時候自不會計較封刀休養,也很難惦記風情月思,與季卷各擔職責,她突破,他就守好陣地。及至于血戰中瞥見季卷身影,心神再松,依舊冷面對敵,直至戰事暫緩,也還要繼續討論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