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節
劉表躺在病榻上,聽著自己麾下的臣子就在自己面前商議著投降事宜。 他自然是憤怒極了。 他拖著病重的身體顫顫巍巍的說道:“你們……” 一開口簡直低的就像是蚊子在叫,就連就在他身邊的蔡夫人都沒有聽清楚。 頗為嬌媚妖嬈的蔡夫人連忙將劉表扶起來,急聲問道:“夫君,你剛才說什么?”正在商議的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是在劉表房中,但眾人都沒有什么不好意思,蔡瑁更是直接走過來,笑著說道:“主公,我等剛才正在商議荊州大業,您可有什么想要說的?” 劉表沒想到蔡瑁這么無恥,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著對自己說話,低聲道:“誰讓你們投降的? 這是本州的荊州!” 蔡瑁沒想到劉表狗嘴里吐出了這么兩句臭不可聞的話,頓時臉色冷肅起來,當初他把蔡夫人嫁給劉表當續弦,結果劉表卻不感恩,還聯合外州士人妄圖架空荊州士族。 那時他就對劉表相當不滿,現在自然更是不愿意忍,當即就厲聲說道:“主公,不投降難道要送死嗎? 荊州士民都沒有一戰之心,就連為何而戰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和吳國大軍拼個你死我活? 而且主公別忘記了,你還有兒子,難道是要等到我荊州戰敗之后,被吳國貴族抓起來殺掉嗎? 等到國破家亡的那一日,難道主公才能夠滿意嗎?” 這一番毫不客氣的話,說的劉表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臉紅脖子粗,一看就是氣急。 但卻不得不承認蔡瑁說的對。 自己這一生的理想都失敗了,最后是要給子孫留一條后路。 蔡夫人臉上帶著焦急望著劉表,她倒不是擔心劉表死。 畢竟她和劉表是政治聯姻,她這么一個美貌的女子嫁給劉表這老頭,能喜歡才怪。 她擔心劉表死的太快,來不及將位置傳給她的兒子。 等到兒子拿到荊州牧的位置,自己再尋找一個高門大族出嫁,無論是蔡氏還是她自己,依舊是一生榮華富貴。 至于能不能再嫁一個高門大族,她一點都不擔心,就算是荊州戰敗,也有的是人想要娶她。 眾人都圍過來,望著劉表,沒有任何人為劉表說話,在這種時候,誰也不能因為劉表的任性而讓荊州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況且眾人都認為這對劉表亦是好事,起碼他的兒子能夠存活下來。 若是真的戰敗,荊州士族付出代價還能夠轉換門庭,劉表的兒子必死。 “出去!滾出去!” 劉表緩過一口氣后,低聲嘶吼著,眾人聞言一愣,大部分人臉上都有些不好看,有對劉表相當不滿的直接甩手而走。 蔡夫人還想扶住劉表卻被劉表用盡全身力氣甩開有氣無力說道:“賤人,你也滾!” 蔡夫人聞言臉色大變,萬萬沒想到劉表竟然敢罵自己,當即就化身潑婦,一頓輸出后,憤怒的離開了這里。 劉表等到蔡夫人離開,這空空的房間中只剩下他一人,他突然感覺整個人一松。 都走了。 都走了啊。 劉表眼中閃過一道厲色,身上似乎恢復了一些昔日單騎定荊州的氣勢。 “想當年,風華正茂,單騎定荊州,何等的英雄風姿呢? 卻萬萬沒想到這里是困地,將我這一生困在了這里。 馬上就要死了,應該做些什么呢?” 洛氏所著的史書喜歡給人蓋棺定論,尤其是喜歡記錄死前的言語,認為人之將死,其言可信。 劉表伸手取出一塊白布,用血在上面緩緩寫著,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這是他人生最后的想法。 蔡夫人頗為不滿的走出去和蔡瑁訴苦,龐統聽著感覺有些不對勁,劉表一人在里面想要做什么? 眾人沖進去一看,只見劉表已經一動不動,頓時眼前一黑,知道劉表死了,手中則緊緊攥著一張白娟,上面似乎有字跡,連忙展開一看,上書幾個血色字跡——“劉表死為漢臣,絕不投降?!?/br> 無恥! 眾人萬萬沒想到劉表前竟然給他們玩了這一手,真是無恥至極啊。 蒯越直接將白娟奪過投入了火盆中,恨聲道:“我等為了他的子孫存續而商議,他卻在這種裝什么大漢忠臣。 當年和袁紹聯盟時不提大漢,曹cao發詔書時不提大漢,如今到底自詡漢臣,還絕不投降。 他就是篤定我等會投降,還會帶著他的兒子投降,才如此有恃無恐?!?/br> 蒯越這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他侍奉劉表多年,對劉表還是有感情的,卻沒想到劉表最后玩了這么一手。 蔡瑁制止了蒯越繼續說下去,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擁立劉琮繼位,然后向公子楚投降,戰火不能再燃到南郡了?!?/br> 昔年慶忌和孫武二人不能占據的荊楚之地,如今卻直接投降了吳國,真是風水輪流轉,世間無常事。 ———— 劉表宗親皇戚,少有清望,天下變亂,表孤身入荊州,勘定荊楚,其寬達恢宏,士所眾贊,至據荊州七郡,似生懈怠,世人諷以“守戶之犬”,然史者觀之,表有大愿,處處掣肘,而力不能過,智不能勝,遂困荊楚,表生疲懶,及病篤,表亦剛烈,留絕命,彰己志,贊之?!逗鬂h書·劉焉劉表劉虞袁術公孫瓚列傳》 第742章 吳國都何處? 長江! 江東之天險,天南之命脈! 高高掛著吳字大旗的江東戰船,行駛在激蕩的大河中,激起層層白浪,船上眾人皆是激動莫名的神色。 尤其是早有規劃的魯肅,更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那可是荊州??! 淮河流域不在手中尚可依靠長江天險固守,但不據有荊州,就不據有長江全境,則江東無以守,自蜀中出戰船,順流而下,江東必??! 守荊州,說難很難,否則荊州士族就不會直接投降,而是學習蜀中士族直接割據自保了。 但說不難也是真不難,只要守住兩處即可。 在洛楚等一眾吳國人眼中,荊州有兩處最為重要。 其一為南陽郡和南郡交界的襄陽城,洛文公建漢陽諸姬,這里第一次建城,是洛文公防御楚國的最后保障。 漢江穿襄陽城而過,將其一分為二。 江北是樊城,江南是襄陽,二城互為犄角,扼守漢江要沖,由南陽盆地南下大軍,襄陽避無可避,是兵家必爭之重地,白起在此水淹襄樊,使楚國伏尸百萬,至今記在史書上。 荊州士族控制趙弘就通過襄陽。 其二則為南郡的夷陵城,這是一千多年前,楚國為了應對巴國而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建造的城池。 此城一經建造,巴蜀之地便被困在長江上游不得下。 夷陵之前數百里的河道狹窄,江水湍急,舟船行過常常出事,兩側道路也同樣崎嶇坎坷,不要說大軍,便是小股行人也難以通過。 夷陵北接漳水、沮水,可以通往襄陽,而夷陵向南,則能通過夷道前往武陵,夷陵之地,進可攻巴蜀,威逼中原,向東虎視長江。 但一旦過了夷陵,江面馬上豁然開朗,水流也較為緩和,兩側道路進入了可以車馬的平川地帶,一日之內大軍就能夠沖到南郡郡治乃至于整個荊州州治——江陵城! 荊州將瞬間陷落! 有詩為證——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大河兩岸群山環繞,山石陡峭,山間松柏蒼翠欲滴,洛楚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得到荊州,江東才算是鐵壁不可摧斷! 殘留的浪花,拍打著船側,發出一陣陣響聲,天上一輪明月,灑下一地銀光,映照著大河的波瀾壯闊。 江陵城中,劉表的長子劉琦爛醉如泥的走在荒涼無人的院中。 月色極明,照的地上草木纖毫畢現,卻照不到他眼底那深深沉沉的黑暗。 他跌跌撞撞走著,臉上帶著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失足落進了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中,只聽見噗通一聲,沒什么掙扎,天上明亮的月光也照不進枯井的黑暗。 或許在史書上,劉表的傳記中會記上一句“長子琦失足死”,亦或者查無此人,史書浩入煙塵,卻也吝嗇至極。 江陵城外,江河滔滔,月光悠悠。 荊州士族的領袖蔡瑁和蒯越二人,簇擁著新任荊州牧劉琮在岸邊靜靜等待著。 黑影重重中,高大的樓船乘風破浪而至,??吭诎哆厱r甚至就連地面都是一震。 當先跳下船的是身披玄甲的士卒,眾人眼睛頓時一凝,這是江東吳國和丹陽兵并肩的精銳軍隊之一。 解煩衛,意為“戰無不勝,能解困?!?。 解煩衛下船后,荊州眾士便見到了江東吳國之主,溫文爾雅的公子楚,歲月在他的身上仿佛釀下了酒一般。 劉琮上前一步按照舅舅的指示cao著有些稚嫩的口音大聲道:“漢荊州牧琮,率荊州群臣拜見豫章郡公!” 荊州牧劉琮,江東吳國眾人皆眉頭一挑,掛上了然的神情。 沒人問劉表的下落。 沒人問劉琦的下落。 洛楚聲音沉穩而帶著溫和,朗聲道:“州牧客氣,過了今夜,我等便是一家人。 吳國無王,非本公一人之國,乃眾卿吳國臣民之國,日后荊州皆為吳國臣民。 日后當要齊心協力,振作吳國才是?!?/br> 見到洛楚果然態度很好,荊州士族皆喜笑顏開,一行人簇擁著江東眾人往江陵城中而去。 月色中,江陵城外的長江水,波光粼粼,泛著亮亮的光,在一千多年前,這里就是楚國的都城所在。 此番洛楚前來未必就沒有考察這里的意味。 畢竟如果荊楚和江東合二為一,那對新生的吳國來說。 原吳郡、現在的姑蘇郡就有些太過偏遠以及處于長江下游,乃是秦嶺淮河以南的戰略低洼之處。 不過遷都之事,茲事體大,洛楚敢肯定,只要他敢提,江東所有士族都會齊聲反對!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