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在陪著他們吃完生日蛋糕之后就回家了。

    洗漱完之后的程遠舟躺上了床，他一只手枕在腦后，還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原本那天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回來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糟透了。

    作為一個父親，他從來不盡父親的責任就罷了，這一次回來，卻要他去做骨髓配型。

    倘若他真的配型成功了，他那個父親肯定無論如何也要他去救他另一個兒子。

    程遠舟自詡不是什么好人，他從來都自私，因為他的世界從來都很小。

    小到只有爺爺奶奶，還有那個總是喜歡炸毛的人。

    在他心底，程晉的那個兒子是偷走了他童年的人，是當初程晉帶他回來這里時刻意羞辱他的人，是當初出車禍之后讓他被迫輸了600cc血的人。

    他沒有那么偉大。

    而真正讓他心寒的，是程晉的那些話。

    他說：“程遠舟，你的命是我給你的！現在你弟弟生病了，我讓你去做配型你就必須得去！”

    他還說：“這么多年，沒有我每個月給你爺爺奶奶寄你的生活費，你早就餓死了！你離了我你還能算是個什么東西？！”

    就好像他只是被程晉備養著的一條狗，那個被他精心養著的人出了一點什么意外，他就要拿他開刀。

    就好像那個人的命是命，而他，不過賤命一條。

    他被惡心得毫無胃口，什么東西都吃不下。

    而且那兩天，那只小獅子也沒來找他。

    直到今天，她來了。

    雖然是奶奶拜托她來的，可她還是來了。

    還對他說了那些話。

    說實話，他很動容，因為從小到大都沒人跟他說過這些，而且不知怎的，他還真有些把她的話聽進去了，甚至有些想要做出一些改變。

    程遠舟不知道為什么江橙的話對他來說會那么有打動力。

    難道是因為這些話新鮮？

    還是因為…他喜歡聽她說話？

    如果以后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有個她在身邊對他說這些話，就好了。

    想到這里，程遠舟不自覺笑了。

    他翻了個身，接著想。

    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他其實沒有什么感覺，只是覺得自己邁向了成年，再過不久高中畢業，他也能自己去賺錢了，這樣也能讓爺爺奶奶少辛苦一點。

    但是今天江橙在這里陪著他過生日，他就覺得這個生日很不一樣。

    這是第一個他許了愿的生日，是第一個吹了蠟燭的生日，也是第一個有笑有淚的生日。

    只是他的生日愿望，不知道是不是會真的實現。

    是她說的：“十八歲的生日愿望，一定能實現?！?/br>
    他緩緩閉上眼，那個愿望也被藏進心底。

    希望爺爺奶奶一直健康，希望能永遠見到她。

    -

    江橙回家之后，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只覺得今晚挺奇妙的。

    她先是知道了程遠舟家里的一些事，又是去給程遠舟過生日。

    說起來，程遠舟以前居然從來不過生日，而且他家里的事居然那么抓馬，也難怪他這個人性格這么臭。

    江橙坐在窗邊，窗簾是拉開的，她看到對面的那扇窗子里還透著亮光。

    她撐著下巴嘆了口氣，算了，她還是不要想那么多好了。

    她沒辦法改變什么，也沒想過去改變什么。

    畢竟她和那扇窗子里的人，生活的軌跡不同，未來，他們肯定是沒有交集的。

    -

    后面的幾天，江橙雖然沒有見到程遠舟，但她都聽門外的動靜了。

    程遠舟的父親回來了幾次，但最后都是罵罵咧咧地離開的。

    江橙也聽外婆提了一嘴：“舟舟這孩子也是遭罪，好在爺爺奶奶都還護著他，他爸自己造的孽，還是得自己還吶?！?/br>
    一直到除夕夜前夕。

    江橙的父母不回來，家里就江橙和張素蘭兩個人，對門的程遠舟家也就只有程遠舟和爺爺奶奶三個人。

    于是兩家人就說著除夕夜一起吃年夜飯，人多也熱鬧。

    江橙倒是沒什么意見，況且外婆就喜歡熱鬧。

    那天，程渡年在家寫了兩幅對聯，老人家行動不太利索，所以這貼春聯的事就交給了兩個孩子。

    兩人先貼的江橙家里的，程遠舟站在凳子上貼膠帶，江橙在下面站著幫他固定位置。

    她仰頭看去，只見程遠舟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以及隨著身體的動作時不時滾動著的喉結。

    嘖嘖嘖，這下頜線，真是比她的人生規劃還清晰。

    還有這喉結，這么凸出，也太性感了。

    那天她還親了這里。

    那是怎樣的感覺來著？

    好像有些硬，但是溫溫熱熱的，他的頸動脈就在附近，她好像還感受到了那種有力的搏動。

    都說喉結大的男人那地兒也非?？捎^，還真是沒錯。

    沒一會兒，她的目光又往下移。

    她看到了他起伏著的胸廓，程遠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掩蓋在衣服下面的身體輪廓若隱若現。

    看得江橙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胸肌和腹肌啊，也不知道胸肌和腹肌摸起來是什么感覺。

    她之前看到那些好看的腹肌網圖，都恨不得把手伸進屏幕里面去。

    思緒很快就飄遠了，江橙直接走了神。

    直到肩膀上落下一道力量，江橙才緩過神來。

    “江橙？”

    江橙猛然一激靈，她‘啊’地叫出聲，“什…什么？”

    “你下面對歪了，這么出神，不會在想什么限制級畫面吧？”

    程遠舟只是隨口一說，江橙卻有些心虛。

    “你…你胡說什么？趕緊貼吧你?！彼匦掳褜β搶R，撇過頭去不看他。

    江橙看著不遠處的地面，心底一陣小小的后悔，她怎么又對著他想入非非了？

    不過說起來，他們倆自從上一次程遠舟吻了她之后就沒有再互相服務了，這都快一個星期了吧。

    恰巧這幾天正是她的排卵期，正是被激素控制的時候，想入非非也是正常的吧。

    沒錯，肯定是這樣。

    她就是饞這副皮囊而已。

    江橙又把自己給勸回來了。

    她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和程遠舟貼對聯，不過一個岔子過去，新的岔子就又來了。

    程遠舟貼好最后一道膠帶，剛準備下來，結果一個沒站穩，整個人險些往后摔過去，江橙條件反射地去拉他，程遠舟也下意識找尋支撐點，結果一個勾手，他整個手臂直接把江橙給圈住了。

    只不過這圈的位置不是腰，而是胸，他的手臂勒住了她的弧度，手掌又恰好落在了另一片弧度上。

    因為在家里，江橙穿的是睡衣，不算厚的衣料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那一片柔軟。

    兩人均是一愣。

    他們好不容易才站穩。

    程遠舟兀自沉了沉氣息，喉結緩緩滾動，他只覺得手心里一團綿軟，他也沒敢動，生怕動一下，這團綿軟就要被他捏化了。

    江橙整個身體更是僵硬，寬闊的手掌覆蓋在她從來沒被人觸碰過的地方，她的心跳漸漸加快，胸口也是一片酥酥麻麻，身體里一陣接著一陣電流竄過，刺激得她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她猛然轉頭，兩人視線相觸，沒有任何言語，徒留相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