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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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箏說:“我悟透了一些東西,如今出招已不必動劍,也無須劍骨?!?/br> 不必動劍,無須劍骨……這陌生的話令宜楣琢磨的好一會兒,她活了一百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情況。 劍修怎么能沒有劍骨呢? 流箏暫無暇與她多說,上前將嚇得瑟瑟發抖的老靈參族長從土里拔出來,抖了抖他身上的土,唇間彎出一抹淺淺的弧度:“貴人多忘事啊,老族長?!?/br> 老靈參族長這才匆匆點頭:“想起來了,我想起來!” 宜楣在她身后驟然驚呼:“我也想起來了!” 無骨無劍而能隨心意驅使劍招,這不正是劍仙的修為嗎! 劍仙!活的劍仙!難道流箏她真的成了活的劍仙! 饒是一向穩重溫和的宜楣大師姐,也忍不住繞著流箏驚叫起來:“原來劍仙是真的存在的,流箏,你成仙了,你成仙了!你何時渡的劫,為何不告訴我們去給你護法?” 流箏一手提著老靈參,懵懵懂懂地回想起來:“好像是五六年前,有一天晚上確實不好過,總覺得風雪比往常更難捱,天上還罕見地有雷電往下劈,險些把我立身的那座山峰劈塌了?!?/br> “就這樣?后來呢?” “后來……天亮了,風雪就停了?!?/br> 短短數言,似乎渡劫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天道怎會輕易允許rou體凡胎與它比肩?渡劫那夜的情形,只怕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恐怖。 震驚歆羨之余,宜楣忍不住心疼地紅了眼眶,拂過流箏的鬢邊,說道:“師妹,這些年你受苦了?!?/br> 流箏說:“不苦?!?/br> 這并非是她的謙辭,雪山之巔的風雪雖然難捱,但她心里仍抱有等回應玄的希望,與當初一劍穿透季應玄的心臟時的痛苦相比,皮rou傷根本算不得什么。 宜楣輕聲嘆息:“若是被師兄知曉,又該難過了?!?/br> 流箏說:“那就別讓他知道?!?/br> 她此次下山主要是為了勸服老靈參,并不打算與雁濯塵相見,否則他啰里啰嗦,又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阻止她回雪山去。 還有緲緲—— 也太聽哥哥的話了些,威風凜凜的神獸陸吾,怎么能總是變成貓模樣,擋她的路,絆她的腳。 他們都很好,成雙成對,圓滿安適。 流箏不動聲色地嘆息一聲,低頭問老靈參:“你怕冷嗎?” 老靈參搖頭:“我們靈參一族既能生于業火赤焰,也能長在高山雪地,極熱和極冷都是不怕的?!?/br> 流箏說:“那我帶你們去一個靈力充沛的地方,那里生養了太羲神女,我也在彼處悟道成仙,保證你們吃好喝好,再也餓不著?!?/br> 老靈參聽罷喜極而泣:“好,那當然好!” *** 靈參一族隨流箏前往雪山定居,這里靈氣充沛,無人攪擾,十分適合清修,它們在吸收雪山天地精華的同時,也將自身的靈氣反哺雪山萬物。 于是雪霧圣蓮在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時候提前盛開了。 某天夜里,流箏久違做了一個美夢,不再是生離死別的場景,不是季應玄的身影從眼前消失,被黑暗的地隙吞沒的景象。 她夢見華燈初上時的凡界鬧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她身邊路過,有一只溫暖的手握住她,流箏轉頭,看見燈華如珠光,浮在那覆著面具的人臉上。 面具很眼熟,流箏想起來,是掣雷城里為慶祝神女誕辰的社火游行,季應玄曾送過她的。 那人捧起她的臉,隔著面具在她額心落下一吻。 流箏強抑著想哭的沖動,伸手想要解下他臉上的面具,卻被交握著的手阻住。 是季應玄的聲音:“你說不想見我,我只好遮著臉來見你,待你肯原諒我了,我就摘下面具,到你身邊來好不好?” 他這樣心狠手硬地行事,流箏怎可能不怪他、不怨他?只是同失而復得比起來,沒有什么是不可原諒的。 于是流箏連忙點頭:“我原諒你,我不怪你了?!?/br> 季應玄略帶幾分得意地輕笑出聲,長指解下臉上的面具,恰此時,身后煙花漫天,斑斕閃爍的光影里,流箏重新見到了那張日思夜念、驚為天人的臉。 流箏含淚吻他,又在淚光里醒來。 她望著頭頂的青床帳,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美夢,失神許久,突然喃喃道:“我真的不怪你了?!?/br> 話音落,房門被拍得震天響,老靈參族長的身影在門外跳來跳去,好容易等到流箏攬衣開門,跳著腳嚷嚷道:“開了!開了!” 流箏尚未回過神:“什么?” “開了呀!”老靈參往東方一指,流箏隨他望去,但見東方有幽藍色的靈光只沖天際。 那是雪霧圣蓮所在的湖泊的方向。 流箏瞬間變了臉色,來不及梳頭換履,披發赤腳往湖邊跑,瞧見昨日還未抵破冰層的雪霧圣蓮,今日已亭亭浮在湖面上,整片湖泊都化了冰,瑩瑩如玉,幽藍似鏡。 巴掌大小的雪霧圣蓮慢悠悠飄到流箏面前,感受到她顫抖的撫摸,冰涼晶瑩的花瓣低下來,觸了觸她的手心。 “他呢……他去哪里了?” 因為過于緊張,流箏的聲音繃得近乎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