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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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仲遠爬起來向西方跪伏:“當年蓮主將我從聽危樓的困鎖中救出,為我續接斷腿,恩如再生,我在心里發誓效忠蓮主,絕不背叛……但如茵與我有海誓山盟的情意,我同樣難以割舍。曾經我以為她已遭祝伯高父子的戕害,所以避居掣雷城中,一心只等待報仇的機會,可是直到啼蘭找到我,我才知道如茵并沒有死,卻過著比死還不如的生活……” 他的聲音中有哽咽之意:“蓮主大人,心愛的女子日夜受此非人磋磨,我痛恨自己不能救她于水火,更恨不得將加害之人千刀萬剮,此恨一日不消,屬下便一日不能安眠?!?/br> 說此話時,祝仲遠聲音顫抖,牙關切切作響。 季應玄望著他這副恨之入骨的模樣,想起自己剛從業火深淵中爬出來的心情,竟頗有些感同身受。 祝仲遠繼續道:“此番我犯下大錯,不求蓮主饒恕,但求蓮主多容我一日,使我能手刃仇人,救如茵于水火,然后我必向蓮主請罪,雖受千刀萬剮之刑,亦心懷蓮主恩德!” 季應玄問他:“你想解這冰肌玉骨的咒術,那你打得過祝伯高嗎?” 祝仲遠說:“打不過也得打,雖死無憾?!?/br> 季應玄:“你若是被祝仲遠打死了,欠孤的命怎么算?” “蓮主大人……” 季應玄聲音散漫:“你多次忤逆孤的命令,固然該死,但念在你這些年在掣雷城勞苦功高的份上,孤愿助你了卻這樁心事?!?/br> 他心念遙動,放才扼住祝仲遠喉嚨的那一縷金赭色的靈力凝成了一枚紅蓮花瓣,輕輕飄落在祝仲遠掌心里。 祝仲遠先是不可置信,繼而感激涕零,向著西方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多謝蓮主成全!” *** 流箏一邊往繡囊里收拾東西一邊打了個哈欠。 她已經三天晚上沒有闔眼了,今晚本想好好睡一覺,從蕭似無處得知萬年靈參的消息后,當即又改了主意。 她打算連夜趕往云白山去找萬年參。 睡覺的事先往后推推,修仙修仙,修的本就是通宵不眠的仙! 不料打哈欠的嘴尚未合上,忽聽遠方一聲爆裂聲響,她出門去看,見聽危樓的方向躥起沖天的金赭色火光,撕開了黑魆魆的夜空。 哦豁——業火! 住在對面房間的季應玄捂著胸口踉蹌走出來,見流箏祭出命劍,對她說:“你要去聽危樓是嗎?帶我一起去吧?!?/br> 流箏蹙眉:“業火實在危險,而且你的傷……” “我死不了?!奔緫鼓靠嘈Γ骸氨?,忘了你已有命劍,從此不再需要我相助,我這樣的人與雁姑娘同行,只會帶累你?!?/br> 流箏腦中一炸,慌忙擺手辯解:“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我真沒有這個意思!” 季應玄不聽,渾身上下透著一種被辜負、被拋棄后的自厭氣質,扶著門框慢慢向回轉身。流箏三兩步跑過去將他攔住,幾乎撞進他懷里,抓住了他關門的手腕。 “祖宗!”流箏氣得跺了跺腳,“我帶你去還不行嗎!” 季應玄望著她攥住自己的手,輕輕勾了勾嘴角。 機關鳶托起兩人,向聽危樓的方向嘯唳飛去,停在著火的聽危樓上空。 流箏觀察了一下火勢,叮囑季應玄:“這回我用命劍試試,你馭鳶離遠一些,不要隨意靠近,等火滅了我上來找你——我是說勞駕你下去接我?!?/br> 可憐她在首次嘗試用命劍鎮業火這樣關鍵的時刻,還得分神關照季公子那日漸脆弱的自尊心。 唉。 季應玄眉眼輕揚:“好,我聽流箏的?!?/br> 流箏祭出命劍,深吸了一口氣,持劍縱身從機關鳶上躍下。 她的劍光本是無色,旁人只能憑借繚繞劍鋒的白色靈氣隱約看出劍形,此刻那劍鋒向下直逼業火焰心,竟如日墜星隕,將四方夜空陡然照徹。 天光擊業火,業火陡然一縮,火焰竟rou眼可見地縮了下去。 季應玄望著這一幕,眉心輕輕蹙起。 流箏的命劍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威力,至少在鎮壓業火這一方面,遠比雁濯塵得心應手。 若非不合時宜,他倒是很想與她較個高下。 他指間拈出一枚紅蓮花瓣,去給祝仲遠傳信:動作快些。 祝仲遠右手握著一柄鋒利的殺豬刀,左手拎著被紅蓮靈力五花大綁的祝伯高,沿著聽危樓的玉石樓梯,一層一層爬到了三十層的高樓。 他向外望去,這一路引起的業火已被盡數鎮滅,太清命劍經過的地方,在月光下綻開滿地霜花。 沒能將祝伯高盜取的家業付之一炬,可真是遺憾。 他將利刃抵在祝伯高頸間,聲音冷沉:“祝伯高,你借雙生臺顛倒陰陽、強行換取我樓主命格,又玷污我未婚妻如茵,樁樁件件,今日我要同你算清楚?!?/br> 被揍脫了一只眼的祝伯高勉力睜著另一只眼瞧他,知道自己跑不脫,反倒哈哈大笑起來。 “若非當年怕人起疑,留了你半條狗命,我今日何至于栽此跟頭!你殺我剮我又如何,你這輩子已經毀了!蘇如茵也死了!你可知她曾如何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