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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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眼彎彎,梨渦隱現:“好啊,那明天一起去找紅顏枯木?!?/br> 第10章 誤會 第二天一早,流箏來客院找季應玄,隨身還帶了一只竹籃。 “后山水崖附近的草更鮮嫩,咱們經過的時候采一些回來喂兔子?!?/br> 她對這幾只兔子果然是上了心,叫季應玄想起雁濯塵說的話,說她只是心好,對撿來的阿貓阿狗都格外照應。 心好么。季應玄心中輕嗤,這樣高高在上、俯身施舍的心好,未免太廉價了些。 他眼見著流箏用清潔符打掃了竹筐,喂給母兔一把新鮮的蒲公英,又將小兔挨個抱在懷里摸了摸,這才整衣起身,對季應玄道:“走吧?!?/br> 幾只兔子眼巴巴地望著流箏,母兔吃完了草,仍在咂巴嘴。 季應玄與流箏盈盈含笑的目光相對,垂目靜默片刻,說道:“不急,可以再喂一些?!?/br> 流箏道:“它的腿傷還沒好,整日在竹筐里蜷著,我怕喂多了會積食,等下午回來再喂也不遲?!?/br> 季應玄道:“下午未必回來的早?!?/br> 見他態度堅持,流箏笑了笑,只好拔了幾根苜蓿草喂給母兔,又將小兔挨個摸了一邊。 “這回可以走了吧?” 她開啟機關鳶,兩人乘鳶而起,沖向太羲宮北側的防護法陣,法陣識得流箏的身份,如水波輕漾,觳紋乍現,開啟了一道出口。 三千丈止善山,高不可攀,風雪飄搖。 這回流箏記得提前畫了防風符,用的是祝錦行送給她的陽猷符紙。符紙貼在機關鳶頭頂,淡黃色的瑩光形成一道屏障,將風雪都阻隔在外面。 季應玄望著那道符紙,想起了遠在掣雷城的祝錦行。 他突然出聲問流箏:“你為何會喜歡祝錦行?” 流箏正心無旁騖馭鳶,被這個問題震得猛然一抖,機關鳶險些撞到山石上,情急之中,卻是季應玄穩穩扶住了她的小臂,溫聲道:“小心?!?/br> 他看不見流箏的臉,只見她白玉似的耳朵染上一層俏紅:“怎么人人都知道,我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季應玄不答反問:“你待他這樣上心,倘若他背叛了你,你會如何?” “背叛?”流箏覺得這句話頗有些突兀,笑道:“祝公子不是兩面三刀的人,何況我與他之間尚未有山盟海誓,談何背叛?” “你看人真是太容易走眼了?!?/br> 他的聲音很輕,流箏從呼嘯的風聲中回過頭:“你說什么?” “我說,”季應玄嘴角勾了勾,深靜的目光里藏著幽暗的波瀾,“雁姑娘果然心好?!?/br> 流云如刀,飛雪似針。 機關鳶沿著陡峭的山壁攀飛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極高的高空,低頭可見止善山南北縱橫高聳,像一條臥棲的龍脊。 在山脊的中央,于千萬里綿延的素白中,有一座玄色的山峰,是止善山的最高峰,名為不悔峰。 不悔峰從不積雪,紅顏枯木只生長在不悔峰上。 “據說兩千年前,太羲神女以身鎮壓業火后,力竭而亡,她的脊骨化作了止善山?!绷鞴~若有所思地推測道:“聽說她是世上第一位劍仙,那這最高的不悔峰,會不會就是神女的劍骨所化?” 機關鳶在不悔峰的一處平地上收斂雙翼,重又化作一枚宮鈴。 季應玄抬手撣去落在領上的霰雪,雪光空濛冷清,照在他臉上,卻襯出春光般的艷色。 他含著這三分艷色的笑望向流箏,仿佛戲謔,仿佛嗤然,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神情,流箏望著他,一時有些愣住。 聽他說道:“太羲神女的畢生修為與性命皆系于劍骨,在她的命劍與業火同鎮地底的那一刻,她的劍骨就已經碎了,所以她才會藥石無醫,落得身死燈滅的下場?!?/br> “劍骨……碎了?” “所以,流箏……” 季應玄緩步走近她,抬手摘落藏在她鬢間的一粒雪花,聲音緩而冷:“劍骨這樣重要,倘若被人奪了去,那該有多恨啊?!?/br> 流箏幾乎被他晃花了眼。 她尚在思索太羲神女的故事,乍然聽見這一聲似喑似嘆的“流箏”,激得她渾身一抖。 望著那朵精致美麗的雪花在季應玄指尖緩緩融化,她心里浮生出一個隱秘的猜測,使她突然心跳加快,頗有些手足無措。 怪不得他堅持要一起來取紅顏枯木,怪不得來時的路上,他多番打探她與祝錦行的關系,言談之中頗有她遇人不淑的慨嘆。 沿著這個猜測往前想,從前許多未曾細思的線索也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譬如他盡心竭力為她改造機關鳶,受父兄的為難而面不改色,收留她撿回的兔子,贈她象儀盤…… 樁樁件件,她記得清楚,想得認真。 以至于無暇細思他最后一句話里暗藏的隱秘殺機。 “原來你約我出來,是這個意思啊?!?/br> 季應玄望著她緋紅的雙頰,見她面上的神情一時羞赧又一時無奈,袖中欲召出紅蓮的手頓了頓。 他倒是要聽聽她說的“這個意思”究竟是哪個意思。 流箏著實在心中斟酌了好一會兒,抿了抿唇,柔聲說道:“多謝你的心意,你這樣看重我,我很榮幸,但是我已經心有所屬……季公子,我恐怕要辜負你的情意了?!?/br> 季應玄一口氣梗在胸中,簡直要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