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落跑的修仙世家小公子(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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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左耀卿并非隨口一說。 之后數年,他一邊帶著花顏繼續南下,一邊沿途四處打探南山道人的消息。甚至還隱去了世家身份,在正氣盟掛出了一道令人咋舌的懸賞令。 “十株七寶靈芝,十枚避雷符,五件上品法器,但求南山道人行蹤……” 望著墻上字跡醒目的天價告示,花顏又好笑又好氣:“真是瘋了!出手闊綽成這樣,你是生怕旁人猜不出你的身份?” 對此,左耀卿卻不甚在意:“只要能買到確切的消息,便是再追加些也無妨?!?/br> “你就逞強罷!”對于這種敗家行為,花顏實在是忍無可忍:“你身上有多少東西我能不知道?這一下都砸進去了,且看你日后如何應付!” 聞言,左耀卿淡淡一笑。這些年出門在外,他隨身所帶確實不多,可修仙世家的家底也不是花顏所能想象的,大不了之后再抽空回趟宗門便是。 “那些都是你爹和你大哥的東西,又不是你的,怎會任你予取予求?”聽了他的解釋,花顏別過頭輕哼道。 “即便我兄長繼任家主,該分的也會分清?!弊笠湔松裆骸拔也粫屇愀疫^什么苦日子。當年,我母親留下的遺物早已事先劃作了兩份,還有我這些年攢下的、家中所存的諸多零碎,想來足夠我們日后立足了?!?/br> 他嚴肅道:“不該要的,我不會貪圖半分;但屬于我的,我也絕不會拱手讓人?!?/br> 花顏默默聽著,半晌,才開口問道:“若左昭恒繼任家主之位,你心中……當真沒有絲毫不平?” 左耀卿直直地望著她,毫不避諱道:“有,但我不會與他相爭?!?/br> 兄長待他之情,此生難以報答。君子立于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所為當坦蕩,當持正,當知恩。 “等解決完這最后一樁事,我便帶你回左家拜見我父親和大哥,道侶大典也要補上,絕不能讓你顏面有失。至于往后……” 左耀卿頓了頓:“你可愿與我長居江州?” 花顏想了許多關于往后的事,卻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一件。 “你想在人界長居?”花顏蹙了蹙眉,猶豫道:“這里靈氣不足,魚龍混雜,并不適宜修者?!?/br> 他說在哪里除祟都一樣,可人界妖邪雖多,大多沒什么本事出來禍害一方,只是尋常凡人太過孱弱膽小罷了。左耀卿待在這里實在沒什么意義,平日連劍都用不上,也尋不到許多天材地寶,談何修煉進階。 “可我歡喜那里?!弊笠鋮s攜了她的手,緩緩道:“江州初見,心之所向?!?/br> 那里,會是他們的家。 花顏望著她與他緊握的雙手,咬著唇,再說不出什么勸阻的話語。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要離開左家,在人界避世隱居,然后與她終老此生? 如果不是她聽錯了,那就一定是左耀卿瘋了。 這些年來,他們在江湖上隱姓埋名四處游歷,修仙界便漸漸沒了關乎左二公子的各種驚艷傳聞。之前有人說他是天縱奇才,如今又有人說,許久未見他參與大比,更不見他征討魔族,若是真英杰何必藏著掖著,甚至于徹底銷聲匿跡? 花顏想,或許她早已害苦了他,只是他渾然不覺罷了。 年歲未滿五十的金丹后期修者,花顏此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勺笠淦妥龅搅?。但凡他有一分一毫的野心,以左昭恒的天賦和謀略未必爭得過他,揚名天下指日可待。 霎時,一絲隱晦的想法開始如藤蔓般瘋長,牢牢纏住了花顏的心——倘若左昭恒沒了,左家自然只能由左耀卿掌控。這樣,她既報了仇,也不算害他陷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平靜的日子悄然流逝著,之后數十年,修仙界動蕩不斷,各類轟動一時的消息層出不窮。 第五十年,左家大公子左昭恒同妙音門大小姐喬伊水喜結連理,大典之盛況,千年罕見。 第六十年,萬劍山少主暨橫在征討魔族之時不幸被俘,關押于魔域地牢,劍尊數次冒險營救皆無果。 第七十年,凌霄宗云綺于宗門大會奪魁,一戰成名。因其才貌雙絕,上門求親者絡繹,卻始終不見誰能贏得佳人芳心。 第八十年,南山道人再度出山,轟動一時。 …… 于是自那一年起,左耀卿便帶著花顏暫離了人界,開始追尋南山道人的行蹤。 北至幽都,南至蒼梧,東至大荒。他們奔波勞苦許久,又花費了數十載光陰,才終于在極西北的太一山得見此人。 也就在這一年,左耀卿突破了金丹期最后的大關。 他當真言出必行,未及兩百年便到達了元嬰期境界,此等修煉速度足以教修仙界大半修者無地自容、羞愧欲死。 不過,許是之前的歷練太過平順,左耀卿這次渡劫險之又險—— 太一山是歸隱之山,向來不通外界,山上兇獸甚多。對此,花顏根本難以應付,只能靠左耀卿一人提著劍闖出一條血路來。中途,在與一修為頗高的妖獸拼殺之時,他竟然出乎意料地進階了,還引來了雷劫。 花顏從沒見過那樣可怖的雷劫。 左耀卿傷重,那妖獸原想乘機取他二人性命,卻見遠處天邊雷聲乍響,遮天蔽日的雷云驟然顯現。它抬頭只瞧了一眼,便立刻嗚咽著落荒而逃。 “這根本不是元嬰期修者渡得過的,是我殺孽太重了……” 左耀卿拼著最后的氣力,仰頭苦笑道:“看來,到底是要辜負你的情意了……我躲不過這一劫了。阿顏,你……” “給我閉嘴!”花顏吼他:“事到如今你還好意思教我先逃?若非你一意孤行來此……” 話語未盡,一道驚雷突然凌空斬下。 左耀卿連抬手抵御都來不及,千鈞一發之際,他干脆棄了手中長劍,只下意識翻坐起將花顏牢牢護在身下。 男人悶哼一聲,渾身癱軟似的壓倒在她身前。左耀卿遮住了她的視線,眼前一片模糊,可她卻能清晰感受到襟前的濡濕。 “左耀卿!” 掙開他的懷抱,滿目皆是血色。她的衣裙幾乎快被他的血染紅,花顏顫著手壓住傷處,拼命催動著微薄的靈力替他療傷,可是根本沒有用。左耀卿不停嘔出大團鮮血,腕間的脈搏也越來越弱。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記你一輩子嗎?你做夢!”花顏啞聲道:“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只有活著,才能讓我永遠記著你……我只要你活著?!?/br> “……阿顏,你又哭了?!弊笠鋸姄沃詈笠唤z氣力,扯出一抹笑,眸光渙散著呢喃道:“這回,總該是真心了罷……” 左耀卿渾渾噩噩的,仿佛做了一個極漫長的夢。 半夢半醒間,他望見花顏坐在蓮湖邊對他笑,看見下山前兄長期許的目光,回想起兒時父親手把手教他練劍,還有早逝的母親唱著歌謠哄他入睡的畫面。 記憶中,母親的容貌早已模糊,而他也不再是年幼的孩童??勺笠鋮s跪倒在她面前,伏在她的膝上忍不住落淚。 他哽咽著,同她說起了這些年的所有真心。說父親對他的忽視,說兄長與他的離心,說他為了修煉付出的艱辛努力。 還有花顏。 “除了您,她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今后也不會有任何人取代她?!弊笠鋱远ǖ?。 母親柔柔地問:“那她愛你嗎?” 左耀卿心中鈍痛,搖了搖頭:“或許還算不上愛,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有我的?!?/br> “你從前總說,唯有求道可渡此生?!蹦赣H撫上他的額發,輕嘆道:“子照,或許她,便是你的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