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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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蕭云清正要去追,卻發現沒有任何蹤跡,那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她拄著下巴,狐疑自語:“邪了門了,這人到底什么來頭啊,真是我娘的故交嗎?” 內殿之中,沈謫仙正在調制湯藥,而蕭云清坐他旁邊,百無聊賴地敲著桌面。 “赤芍兩錢、丹參半支,”沈謫仙提筆寫方,“還有蒲黃……” “等等,”蕭云清尷尬地撓了撓頭,“兩錢大概是多少???” 沈謫仙:“……” 見蕭云清六神無主的,他斟酌措辭,道:“其實云清,你與師尊的心法并不……” “不必多言,你想說的我都知道?!?/br> 蓋聞天地未判,乾坤未分,在上則無雨露,無風云,無霜雪,無雷霆,不過杳合而冥冥。在下則無草木,無山川,無禽獸,無子民,不過昧昧而昏作。是時一氣盤中結,于是太易生水,太初生火,太始生木,太素生金,太極生土。 五行靈脈,相生相克,蕭云清屬盛火,而暮塵則為金,原不該結師徒之緣,但蕭云清自幼崇敬玉清仙尊,且赤子之心經年未改,實為可貴。 所以暮塵一直將她視如門徒,傾囊相授,可如今另添變數,蕭云清一時不知所措。 沈謫仙把藥草泡在水里,而后放入鍋中小火溫吞,“云清,若師尊出關,也必定會說‘來日方長,無悔便好,去留不強求’?!?/br> 此言一出,豁然開朗,蕭云清委屈地癟了癟嘴,最終笑道:“你還挺了解師尊?!?/br> 打那日起,沈謫仙總能在三清灣的各種犄角旮旯偶遇蕭云清,她時而在樹上金雞獨立,時而又在泥坑里如魚游水,沈謫仙覺得自己當初拜了暮塵,當真是積了三輩子的福德。 這天,宮羽弦駕馬飛馳,她手里扽了根麻繩,而麻繩的另一端套在蕭云清的脖子上。 沈謫仙沒見過這種修煉方式,他躲在一棵古槐樹下,看熱鬧不嫌事大。 “吁——出來吧?!鼻粕蛑喯汕忧拥卮怪X袋,宮羽弦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微笑,“小子,想看嗎?” 沈謫仙的眼睛倏地亮了,“可以嗎?” “這有什么不行的,剛好你們師尊閉關,與其閉門造車,不如出來見見世面?!?/br> 對此,被栓在馬后的蕭云清十分抗議:“有什么好看的?!謫仙你能不能跟那姓何的學點兒好!” “與你何干?接著練?!睂m羽弦猛勒韁繩,頓時拖走了蕭云清,后者不敢懈怠,腳下的流云凌風步快而不紊,她喜上眉梢,“誒,我好像找著竅門了!” 宮羽弦一盆冷水兜頭扣了下去,“皮毛而已,莫要自矜自傲?!?/br> 第四十六章 本王不是江湖騙子 離開三清灣后,蕭晗沒什么好去處,但總歸不能在上修界待著了,省得睹物思人。 他少時欲攬明月入懷,從亡人谷赤條條地來到了三清灣。如今執念已了,明月兀自高懸,他便也能無牽無掛地走了,既然不想再修鬼道,又與仙途無緣,何不去那凡間看看。 下了靈山,路過一家農戶的時候,蕭晗順手牽羊出一套粗布麻衣,換好之后便將原先的那身錦服燒了。盜亦有道,不好可著一家死坑,他翻過土墻,又從鄰居院里的藤上摘了個葫蘆,掛在腰上作為酒壺。 蕭晗沒什么好去處,他形單影只卻也瀟灑無拘,至少不用再為暮塵的一顰一笑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兜兜轉轉大半年,再歸卻已恍如隔世。自己當了他兩輩子的徒弟,糾纏這么久,彼此也耽擱了對方這么多年,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其實山盟海誓、至死方休都是戲本子上騙小孩的鬼話,有時候失望攢夠了,或許就在某一天的午夜,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蕭晗又變回了今年早春的那個叫花子,困了就席地而眠打個盹,渴了就解下葫蘆喝口濁酒,每天都無憂無愁的,除了一日三餐奔波不定,倒也算再好不過的日子了。 他劫富濟貧,偶爾私吞幾兩銀子用于買酒,不過半月就嘗遍了江南的桂花佳釀,渾渾噩噩一時,醉生夢死一遭,這前世今生的恩怨糾葛,也便忘得差不多了。 秋江帶雨,寒沙縈水,霜降如約而至。蕭晗呡了口冷酒,盯著院子里的那株梅樹發呆。 這間小院是屠百戶送給蕭晗的,以報他為家女驅邪之恩。 當初蕭晗心灰意冷地來到下修界,整日里混吃等死,要么坐在路邊看小橋流水,要么戴個斗笠當叫花子。 月霖瞧不過去,便幫他支了個攤子,號稱此人天賦異稟,奇門遁甲、五行八卦都略知一二,她吹得玄乎,不少人慕名而來,只求能尋個破災之法。 其實蕭晗根本不會算命,只不過月霖替他鋪好了路,那就干脆隨遇而安。凡事都往好處說,他兩眼一閉,夸夸其談,哄得客人開心了,銀子自然也就有了。 但這種缺德事兒還是盡量少干為妙,畢竟不地道,萬一被哪個懂道行的揭穿了,到時候可就不止挨打那么簡單了,保不齊還會把他轟走,方圓幾里都不許他再要飯。 對于蕭晗的這個想法,月霖表示大為震撼,“主人,你的志向難道就只有要飯嗎?你統治三界的鴻鵠之志呢?” “嗐,那有什么意思,亡人谷多冷啊,要飯的時候都曬不著太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