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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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暮塵忽覺極為無趣,他是玉清仙尊,若因為三言兩語便深陷酸楚無法自拔,那與深宅大院里那些爭風吃醋的小女人又有何異? 至于心口疼不疼,早就不重要了,他有徒弟要護,有黎民要救,世人敬他畏他,高山仰止,他便要對得起這份高山仰止。 女鬼揭開了血淋淋的傷疤,暮塵除了面對早已黔驢技窮。若低頭,他愧對三個徒弟,亦愧對蒼生天下,所以他只能重新戴好冷冰冰的面具,然后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靜待下一次的麻木。 其實玉清仙尊,從來都沒的選擇,包括這個封號,也是蕭峰初建門派之時,強加給他的。 蕭峰彼時說暮塵面冷,看著就有威嚴,待以后人心漸穩,再放他去過逍遙日子。 而這“玉清仙尊”一當,便是數十年。 暮塵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似是對女鬼的刻意挖苦不屑一顧,他道:“對又如何,你不過是借生前怨念茍延殘喘的殘魂,溫氏將記憶給你,你就沒想過為什么嗎?” 女鬼儼然不接受這個說辭,她怒道:“我看你是瘋了!死人活人竟分不清楚,胡謅八扯什么?我確實和溫氏做了筆交易,但這與你何干?!” “你忘了嗎?”暮塵的聲音很輕,幾乎消散在了風里,但女鬼聽見了,她聽見面前的這位高冠玉帶的仙尊說:“白柳竹,你已經死了?!?/br> “胡說八道!我……”白柳竹低下頭,青蔥一樣的小手交疊在胸口,沒有任何起伏的跳動,她輕輕地嘆了一聲:“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暮塵見機飛身而起,在白柳竹的驚叫聲中,將一道咒法封于她的前額,蓋頭立時成了碎片。 嘶嚎慘絕人寰! “我何罪之有?!他負了我!他負了我——!” 兵貴神速,暮塵身手凌厲,只在須臾之間,南風便化為一丈金光熠熠的鎖鏈,將白柳竹捆縛。 南風越發收緊,原先掛在她身上的鐐銬立刻灰飛煙滅,暮塵躍近,纖長的指尖點上白柳竹的眉心,他眼中精光一閃,猶如熾電,薄唇輕啟,法咒默念:“輪回歸一,大道天成,散!” 白柳竹兩目暴突,口角流涎,一張秀美的臉在誦念中變得猙獰扭曲:“住口!放開我!我血債血償,何罪之有?!” 暮塵面不改色,斂了適才所有展露在外的脆弱,他重新給自己戴上了一個堅不可摧的面具,清冷無懼,南風隨之光芒愈甚。 “啊——!”白柳竹歇斯底里地哀嚎起來,“放開我……我的頭好疼!好疼啊——我受不住了!” 她凄厲慘叫著,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白柳竹眼底血光彌漫,嘴角莫名彎起。 兩聲詭異的輕笑抖落。 “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仙君?” 不好! 鳳目倏地睜大,暮塵幾乎在收手的瞬間,長身掠出丈外。 白影迅疾,堪堪避開白柳竹擊來的一掌,他飄然立于游廊之下,白帛翻飛其間。 白柳竹緩緩直起身子,佯作的苦痛盡數消失,她竟絲毫未受暮塵的影響,反而靈力較先前更強! “就憑區區凈化之語也想傷我?可笑!” 南風斬斷了白柳竹身上的鎖鏈,眼下沒了禁錮,她的壓迫和邪風撲面而來,“哈哈哈哈,原來玉清仙尊也不過爾爾!莫怪成了鬼王的手下敗將,在亡人谷當了六年見不得人的禁臠!” 與此同時,血污高飆。 那一剎來得太快,暮塵甚至都沒來得及躲開,便有一只手穿過了白柳竹的心臟,他站得算不上近,卻也不可避免地被血濺花了臉。 “何人安敢……”白柳竹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但這一擊太狠了,導致她只能僵硬地梗著脖子,到最后也沒看清到底是何人。卻聽背后傳來令人膽寒的冰冷嗓音:“本王的人,你也敢動?” 透過女子羸弱的軀體,是一張近乎癲狂的臉——蕭晗的眸子還泛著火光,照亮了那雙墨瞳中深不可測的晦暗,暮塵一時竟忘了移開目光,就那么執著般盯著他。 蕭晗赤手掏出了白柳竹的心臟,那顆心早就沒了跳動,并隨著軀殼的凋亡而開始腐爛。 血漿順著手腕打濕了衣袖,滑膩腥氣得很,但蕭晗不以為意,他把心臟遞在白柳竹的面前,“你自己看看,活人沒了心,還是活人嗎?” “不……不可能!我、我只是……” 借白柳竹失神之際,暮塵抽出南風緊縛其身,道:“你只是溫氏舍棄的一段記憶,連怨靈都算不上,這副殼子也非你原身,白柳竹,你已經死了?!?/br> “是嗎?”白柳竹驀地瞪大眼睛,她尖聲長嘶,猛地朝暮塵襲去,“那妾身就再拖些故人作伴!” “師尊!”蕭晗從屋檐上一躍而下,可白柳竹速度極快,乃至他晚了一步,血紅的眼眸死死緊盯那抹背影,可發現白柳竹頭上竟斜插了一柄木梳后,蕭晗不由得一愣。 第三十三章 本王對不起你 暮塵拔劍高躍而起,卻不免被白柳竹的利爪勾破了錦袍,野風蕭瑟,白衣飄揚,素色的緞子落在了蕭晗的腳邊。 他感覺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再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然撿起了那片皎潔碎緞…… 來不及多想,蕭晗將那片緞子放進了衣襟。 亡人谷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如果在陽間有什么難以割舍的東西,可以帶入鬼域,以之為法器,將執念邪祟封印其中。